“说过。”存雪直言不讳,十分干脆地承认了自己做过的事,“看来你很了解我。”
“我不是了解你,我是了解他----现在我能走了吗?”书怀不想在这里和存雪浪费时间,本就是没有结果的事,再怎么谈也是一样,然而对方看出他想走,却偏偏不让他走,完全是刻意给他制造不痛快。书怀再怎样机敏,也无法在存雪眼皮底下破除阵法,只得按捺住心中的不悦,努力平心静气,坐在桌旁陪这个神通广大的疯子继续扯皮。
风仪和存雪身上也存在一些共同点,首先他们都渴望权力,其次他们曾经都是得道者,却又不约而同地迷失在路上,逐渐偏离正常的轨迹。在这两种因素的同时作用下,书怀无法简单地论定他们的本质,每个生灵其实都是复杂的,在他们身上同时有着善恶两面,风仪和存雪也不例外。当他们显露出得道者的一面时,书怀很乐意和他们说上两句,但倘若他们显露出迷失者的一面,书怀就不愿意多费口舌,因为他明白装睡的人永远叫不醒,自愿离开大道的人很难再走回来,外人的言语无法改变太多,不管人想怎么赶路,都要凭借自己的双脚。
书怀的个性,存雪多少也知道一些,不然连他本人都觉得自己白活那么多年,他看书怀铁了心要同自己作对,便放弃了威逼利诱。共治天宫这招他没法对此人使用,目前他已经没有新的一步棋可走了,但仍旧以闲聊为由,强行将书怀扣留在此地,想赶在下一回真正交手之前,和对方最后一次平静地交谈。
天神又往面前的杯子里添了些茶水,他把那只精美的茶壶轻轻放在桌面上,一边观察着书怀的表情,一边开口问道:“这些年来我始终很好奇,你所说的逆天而行,究竟是逆的哪个天?”
作者有话要说:存雪并没有大爷。
第67章异梦
“逆天而行”,这是早就被用烂了的词。
人界的皇帝想镇压叛乱,便拿它对付起义军,把自己放在天命所归的位置上,来名正言顺地发兵;天宫众神惩罚凡人或是妖族,也要说对方逆天而行,他们将自己确定为天意,可“天”到底是指代什么,从古到今却无人能够解释清楚。书怀八百年前闯入冥府,径直撕毁生死簿,在天宫造成了一场不小的轰动,他的豪言壮语,众神都略有耳闻,可又有谁知道他想反抗的是何物?
别人看不透彻,书怀自己却明白得很,他的佩剑是从天帝那里得到的,当年慕华将剑赐予他,为的正是让他学习如何维系天道秩序。她曾经说过天宫众神里面已经出现了迷失者,他们与人间那些帝王一样,自认为代表着天命,公然干扰天道的正常运行,她想要书怀将这些祸患彻底根除。对于慕华所提到的那些状况,当时身为凡人的书怀并不了解多少,他不知道谁是迷失者,也不知道迷失者是何种模样,更不知道天帝为何不亲自去办这件事,而待他进入冥府,成为其中一员,和天界众神接触过之后,他方才知晓这一切的答案。不过这些事情他从未对任何人谈起,当着存雪的面更加不可能说,因此对于存雪的疑问,他只是保持沉默。
“标新立异总能吸引人的眼球,看来你所谓的逆天而行,也不过是想引人注目罢了。”存雪见书怀不说话,便故意用激将法来煽动他的情绪,书怀本不该被对方影响,但此刻横竖也出不了幻境,坐在这里稍微谈两句又有何妨?
书怀终于托起面前的茶杯,浅浅啜了一口,茶倒是好茶,与他饮茶的同伴却不怎么好。存雪注意到他的动作,不由得坐正了身子,等着听他那张嘴里能说出什么花来。
“从前的你,大约也明白天道便是无可更改的规律,不管是神是鬼,是妖是仙,不管具有多大的权力,都无法违抗天道----但换作现在的你,恐怕就不会这么认为了,你对天的定义改变了,我也就从守卫天道变成了逆天而行。”书怀将茶杯轻轻放下,杯底和桌面相击发出一声脆响,“我忽然有个问题想问你:标新立异通常是少数,那你认为我是少数吗?”
“我的想法吗?”存雪上下打量着他,突然笑了,“这个词用在你身上,确实不太恰当,与你相较,我反而更像少数。”
被人仙、冥府以及其他天生神群起而攻,存雪当然是个异端,然而他成为这样的存在,也是有原因的。书怀虽然将茶杯放在了桌上,但依然紧紧地握着它不肯松手,他感受着杯中水的温度,过了片刻再度开口:“你觉得自己是被孤立的,所以认为我只是在随大流,跟着其他人一起反对少数,可惜你想错了,我反对的是非真理,而不是少数。非真理可能是少数也有可能不是,反之亦然。”
这番话弯弯绕绕,不花些时间无法彻底理解他在说什么,饶是存雪天资聪颖,也琢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多少懂了他的意思。书怀口中所说的真不是纯真,而是真实,真实即正确,非真实即错误,有些时候少数人是错的,有些时候少数人是对的,非真理可能占少数也可能占多数,少数可能是非真理也可能不是,值得反对的永远都是错误,而非少数群体。
然而存雪还是觉得书怀不切实际,在这位天神眼里,权力才是一切,只要手握权柄,就能够自由掌控日月星辰运行的规律,主导人间王朝的兴衰更迭。存雪的这一观念,正是他们二者之间产生分歧的最主要的原因。他们两个谁也无法说服谁,都固执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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