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女抬头望了他一眼,不知怎的,他心里生出一股寒意,就在这时,他听见对方把刚刚那句话又说了一遍,仿佛他不当场吃掉这些食物,她们就不走似的。一个可怕的猜测冒了出来,燕苓溪敲了敲桌面,忽然拿起一块糕点,作势要塞到那宫女口中。宫女神色慌乱,连忙向后退避,燕苓溪看到她的反应,当即将那块糕点摔在地上,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骂:“好大的胆子!说!是谁指使你在饭菜当中下毒!”
宫女终究是宫女,虽然被派来暗害皇帝,但仍是软弱的,没有什么底气,燕苓溪一拍桌子,她们就纷纷跪下,伏在地上不敢出声。小皇帝才被思霖惹怒,正愁找不到地方出气,她们便主动撞了过来,仿若自投罗网。黑龙趁她们不注意,悄悄探出脑袋,只见燕苓溪面色阴沉,像是马上就要下令砍人,再看地上那块糕点,不由得捏了把汗。书怀和墨昀在此处逗留数日,都没有碰到传说中毒杀皇帝的戏码,没想到今天让自己遇见了,这是怎样的运气?而燕苓溪若是吃下了那些食物,现在的情况可能又不一样。长清感到那么一丝害怕,皇宫果真危机四伏,古人诚不我欺。
“您若是不用膳,太后会很担心……”地上伏着的那名宫女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慢慢抬起头来,一双眼紧盯着面前的小皇帝,“望陛下成全孝道,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也好向太后交代……”
话音未落,她突然暴起,一手抓住燕苓溪的衣领,一手去桌上拿含毒的点心,其余几人像是得了指示,纷纷从地上爬起来,一拥而上要压住燕苓溪,不让他作出反抗。眼看命案就要在眼前发生,长清再顾不上隐蔽,从床底蹿出来化作人身,要去从那些宫女手中救下小皇帝。他动作快,思霖比他更快,一道青翠光芒闪过,为首的宫女软软地歪倒下去,余下几名大惊失色,仓皇逃跑,思霖眼底杀意顿生,却想到燕苓溪的告诫,便收了手,一把将其抱在怀里,要带他离开寝宫。
“等等!”燕苓溪察觉到他的意图,顿时惊叫起来,“母后还在宫里,我不能走!”
“你不走,等她再派人来害你?”思霖幽幽叹气,“别念着什么母后了,保命为上,我的小陛下。”
长清仍不愿相信凡人女子竟会做出此等抛夫弃子的恶事,捧着那只翠玉杯弱弱地问道:“也许是嫁祸呢?”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我认为不是。”思霖带着小皇帝飞上半空,风从耳旁掠过,直叫燕苓溪不敢睁眼。看着他的模样,思霖不知为何有些难过,便将人抱得更紧了些,接着回头去问长清:“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黑龙好酒更好赌,一听这话,双眼顿时亮了:“打什么赌?”
“我赌此事乃太后所为,若是输了,送你三坛好酒。”思霖轻笑,好似胜券在握。
对手越是这样,长清就越不服输,他狠了狠心,放话说自己如果输给思霖,就送出三十坛。他是把全部家当都押进来了,思霖不禁咋舌,但没有几个酒鬼能抗拒美酒的诱惑,他昧着良心接受了长清的赌注,心说千万不能让这位龙神得知自己的秘密。
太后坐在殿内,手中把玩着一只玉杯。这是丞相呈上来的宝物,可她将其拿在手里,却没有发现任何特殊之处,想来是那人不愿花钱,又试图讨好她,和她拉近关系。丞相也真是个奇人,朝中分为三派,数他和自己斗得最厉害,在这种节骨眼上送东西,谁知道安的什么心?那玉杯扔也不是,留也不是,太后一时间犯了难,她先前叫宫女拿银针来试,确定杯子上没有涂毒,但把它放下,自己又不能安心,还得寻个显眼的地方,要日日夜夜看得到它才行。
大宫女跟随太后多年,清楚地了解她的习惯,无需她多说,就接过杯子摆在了合乎她心意的地方。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皇儿日间病逝,须得寻个恰当的时机下葬,只是如今朝中大乱,无法将礼节做足。不过哀家想着,皇儿也不会拘泥于古礼,就在最近几日选一天,将其葬入皇陵当中吧。”
“是。”大宫女微微躬身,低头退到大殿之外,默默地关上了门,而在她抬起眼帘的那一刻,怪异的光芒在她眼中闪过。那是青翠的色彩,其间夹杂着一抹浅浅的黄,仿佛冬去春来,土地上生出了新的草叶。
陵墓的入口早已开启,大宫女站在外面,冷眼看着工匠封死了棺木。她静悄悄地离开,猛地在外墙上面拍下一掌,巨石应声而落,隔绝了生者与死者的世界。这是命数所致,怨不得天,怨不得人,谁叫他们太平凡,无人来搭救他们呢?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夜里十点睡觉,今天夜里十一点半还睡不着。快开学了,但时差是倒不过来了。
第99章夺目
大宫女走出几步,眼中的翠色光芒闪动得愈发频繁,却又突然消失不见,留下一片沉沉的黑。她仍是凡人的双瞳,不经意间回头看了皇陵一眼,只觉它在淡灰色的天空下显得煞是阴森。生者与死者的界限,又何止是那一道门。
车马向人世奔去,而扬尘湮没身后逝者的所在。谁也不再回望,因为它全无用处。对生者而言,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起码对大部分生者而言是这样的。只有活下去,才能见证将来;只有活下去,才有可能拥有更多。虽说生者有生者之乐,死者有死者之乐,可既然在人世间留有希望,又何必选择死亡?身为太后身边的宫女,她不过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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