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抖了抖龙须,组织一下语言,将那群宫女的所作所为对书怀描述一番。书怀听完他讲,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他思霖带着小皇帝去了何处,生怕那只杯子越跑越远,跑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墨昀下意识地去看那只被随手丢到一旁的玉盘,上面的金色丝线仍然缠得十分牢固,不过牵引的位置稍微有些偏移。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书怀松了口气,看样子思霖是跑不远的,估计仍在皇城周边,明日出去寻他便可。他们才离开不久,人界就发生了变故,冥君可能早有预料,这才让他不要急于行动。但冥君又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书怀越想越觉得奇怪,他发现总有些家伙能通过旁人无法想象的渠道得来许多消息,真乃神通广大。
仔细一想,白芷还在冥府,她成天跟着文砚之在大殿里坐着,兴许是她看到了什么,便一五一十地对冥君讲了。若当真如此,这小姑娘可比长清出息得多,起码她不会缠着人哇哇大哭。书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黑龙从自己身上扯下来,长清仍然深陷于震惊当中,半天没缓过神,颓废地缩在床上,睁着一双大眼发呆。
其实他没有告诉书怀的是,他之所以痛哭并非因为受了惊吓,而是因为他突然察觉到自己将要失去三十坛好酒。把思霖送走以后,他越想越觉心慌,稍微一琢磨,就发现那赌注下得太大,而对方看样子有十成的把握,说不定还有什么后招,极可能就是在那挖好了坑,等着他自个儿往下跳。
事先不思量,事后悔断肠,黑龙心里难受,躺在那里不愿动弹。书怀也懒得去管这蠢货,他在屋里坐了会儿,总觉得这样闲着不算太好,就跑出门要到冥河附近找晚烛谈一谈。思霖是借助晚烛的灵气才得以化形,从诸多细节来看,他是比较尊敬晚烛的,倘若让晚烛去劝导他,说不定他能听得进去。
到了桥头一看,晚烛刚搁下刷子,正对着自己的衣裳发愁,书怀瞧着雪衣不在,正好可以说一些不能让她知道的事,便寻了个干净地方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先前问你要不要去人界找那只杯子精,你可考虑好了?”
“不去。”晚烛眼皮都不带抬一下,满面写着忧愁,“根本就没想好要怎样对他说,去什么去。”
书怀多看了她两眼,觉得她那忧愁并非出于对思霖的担心,而是出于对新衣裳的惋惜。做人做到这程度,可以说是没良心了,做鬼做妖亦是同理。枉费思霖对她那般尊敬,现在倒好,思霖在人界出了大事,她连问都不问,直截了当地表示不愿意管,看来在她眼里,小弟甚至还没有一件衣服重要。
他们相对而坐,静默无言,过了约莫一刻钟,晚烛伤心够了,这才想起来询问思霖的近况。书怀就等着她问这个,忙把近来发生的诸事对她说了,她惊讶地睁大双眼,好似完全猜不到那个软弱的小弟竟也干起了杀人放火的勾当。对思霖的第一印象在她心底作祟,她并不是那么相信这些事乃思霖所为,可书怀骗她没用,只要冥君知悉真相,就不会错杀,也不会放过,鬼使代表冥君的意见,既然鬼使都说思霖伤了凡人,那多半是证据确凿,板上钉钉,没有翻案的可能。
“你们准备怎样罚他?”晚烛神色茫然,又想起了另外的事,“若是要罚他,那我岂不是要一并受罚?”
“你的事先放着,要等天帝归位之后,双方商议决定。”书怀闲不住,伸手去够晚烛的灯,够到了就拿着它玩,将其当作一只火炉,用来暖手,“我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无论如何,只有你能说得动他。他如今不在宫里,要想见他,比从前方便许多,明日我们去寻他的时候,你若是想跟着同去,就起得早一些,在我门外等我。”
语罢,不等对方回答,他就起身抱着那盏灯跑向大殿。晚烛怔愣半晌,突然发现自己的灯没了,立刻暴跳如雷:“你跑什么!回来!把灯还给我!”
书怀抢走她的灯,并非为了捉弄她,只是最近冬季临近,寒气多少渗进了冥府,他成天冻得手脚冰凉,暖炉又忽然找不到了,好不容易发现个热乎东西,当然抱着不肯撒手。想晚烛成天火气那么旺,肯定不畏严寒,将她的灯借来一用,又有何妨?书怀不顾她的反对,抱着灯跑进大殿,末了将门一关,把灯灵拦在外面,转头冲着鬼使嘿嘿一笑,颇有些奸计得逞后的狡诈。
“老大不小的人了,成天欺负小姑娘?”文砚之对他的行为表示鄙夷,书怀嘴硬反驳,说晚烛早已不是小姑娘,刚刚说完,忽然想起面前这老怪物不知活了几千年还是几万年,在他眼中,的确谁都是个孩子没错。
就连冥君,说不定也是……
……如此凶神恶煞的孩子,还是算了吧。
“已经入了夜了,你不去睡你的懒觉,在外面吵吵嚷嚷想做什么书怀往外面赶,他的习惯也在提醒他,此刻应当去闭目养神了。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他实在是没有精力一整天都听别人讲话,纵然是鬼,也是要休息一时半刻的。
书怀当然不是存心来打扰冥君,他是想到此处找白芷,结果转了一圈,看白芷没在大殿,估计是早早地回了房间休息,便抱着灯又走了出去。他最近是记住这件事,就忘了那件事,不知怎的,他就忽略了手里那盏灯,也忽略了守在外面蹲守,等着逮他的晚烛。才跨出大殿一步,晚烛就扑了上来,一把将灯夺回,书怀一个激灵,双腿发软,险些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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