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死者是男性,活了四十五年,倒也不算短命,生前在地方为官,常常鱼肉百姓。
第二位死者还是男性,活了二十来岁,可谓英年早逝,他爹是京城大官,养出个纨绔子弟,成天欺男霸女,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
第三位仍然是男性,第四位也一样,第五位第六位……书怀刷刷刷翻过好几页,忍不住骂道:“文砚之是闲得没事干吗,这都是男的,他还偏要空费笔墨!”
“他比较谨慎吧。”墨昀也觉得有些好笑,“也可能是因为,冥府有这类规章?”
冥府有没有这种硬性规定,书怀倒还真不知道,他觉得鬼使纯粹是吹毛求疵,对待工作有种“追求完美完整”的情结。
书怀吸了口气,继续往后面看,手里不断记录着。鬼使也真敬业,居然还把这群死者的籍贯与居住地全都写下来了。这种追求完美的男人可真恐怖,书怀感到一阵窒息。
起初他还觉得这些信息完全无用,但总结到后面,他却开始庆幸冥府有这么一个注重细节的存在。若非文砚之把这些官员的死亡地点和籍贯都记录下来,他还真摸不清晚烛挑选猎物的方式,也发现不了她行动的规律。
说来也巧,这些人的祖籍都在同一地带,书怀从未发现过这里如此盛产贪官污吏,更巧的是,他那户早就在八百年前死绝了的仇家,祖籍也是此地。
一种奇妙的感觉自他心底升腾而起。晚烛为何对当年的皇后一家怨念深重她大概还不知道雪衣就在冥府,待到下次遇见她时,将此事如实告知,她是否会跟着自己一道回来?书怀决定下回就尝试这个方法,或许还能给雪衣找个伴儿,好叫她不再那么无聊。
人间是深秋了,西北风刮得正狠,而晚烛与秋风为伴,将自己的足迹一路延伸到了皇都。如今的皇城还是那年的皇城,却又不像那年的皇城,书怀在地图上重重画下一个红色的圆圈,不由得感叹起天命无常。岁月几经往复,他最终还是要踏进这熟悉的地方。
“她有段时间未曾移动过。”墨昀握住书怀的手,将朱红色从起点拖到终点,蜿蜒的痕迹好似一条河流。
用朱笔来画这条线路,似乎更能凸显它的血腥与残酷。
这是死者的血,还是生者的血
加害者终成被害者,虽然晚烛无视人界法纪,也有干扰冥府正常秩序的嫌疑,但这些人死在她手里,未尝不是自己的“命数”。
天命之所以有趣,之所以让人捉摸不透,正是因为它的不确定性。有原因就有结果,现在所得到的结局,追根溯源都是最初的那一件事,而人永远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所以也永远不确定自己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墨昀,你觉得这些人,是死得好呢,还是死得不好?”书怀在地图上画着,漫不经心地问道。
小妖王沉吟片刻,简短地回答:“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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