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大神木的树干上,看到了一个印记,风仪偶尔会把掌心贴上去,随后紧盯着该处,似乎在等什么东西出现,存雪有时也会这么做,但只要他一接近,天空中就突然降下雷电,将他从大神木身边驱逐。
这显然不是神木的差别对待,而是它肚子里藏着的人,对风仪和存雪的感情不同。
慕幽心思缜密,哪怕种种证据都显示己方的推测可能是正确的,她也不会轻易下结论,她之所以确认天帝正在大神木中,是因为她前几日偶然听到了天帝的声音。后者似乎在和风仪对话,但从头到尾只说了三句,分别是“不要再来了”“知错不改”以及“你进不了幻境”。
前面两句听听就行,最后那一句就耐人寻味了,她说风仪进不了幻境,可风仪为什么进不了幻境?
抱着同样的好奇心理,慕幽继续暗中窥探着风仪的行为,果然,在天帝说完这句话之后,风仪骤然暴怒起来,拔出佩剑就要强行闯入神木。可就在剑锋触及树干的那一瞬间,天雷再次出现,直直照着他劈下来,他狼狈地躲过,却仍被烧焦了衣角。
“我母亲果然在里面……那她为何不出来?”墨昀急急追问,迫切地想从青湄口中听到答案。
青湄有些歉疚地低下头,告诉小妖王她也不清楚天帝此举的含义,既然她说不知道,那就意味着慕幽也不知道,慕幽若是发现了什么,一定会告诉他们。
临出水晶宫的时候,龙女似乎认为自己还会有些新发现,便建议青湄快去快回,青湄如是对墨昀讲了,后者便笑着说了一句“辛苦”----不过青湄倒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辛苦,她在龙宫里住着,快活得很。
鱼姑娘哪儿都好,就是只识水道,不认陆路,墨昀见她嘴上说着“快去快回”,却又站在原地不动弹,便知道她的老毛病又犯了,正准备带她出冥府,却见鬼使带着一副镣铐快步走来,像是又要外出办事的样子。
文砚之认识青湄的时间也不短了,深知她路痴的特征。从前墨晖每次来冥府找书怀闲聊,都要喝得烂醉如泥,而宫翡常去天宫,丝毫不管妖王,青湄便亲自前来,把不省心的大王带回去。但她一进冥府,就和无头苍蝇一样搞不清方向,文砚之怕她绕路绕到关押恶鬼的牢狱里头,只好放下手头的事,飞奔着把她带进来又送出去。哪想长此以往,青湄习惯了有他带路,更加不记得冥府内部的路线,鬼使欲哭无泪,又无处倾诉,只能默默承受着不该自己承担的压力。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墨昀才听到身后的窗户咔哒响了一声,回过头去,就看到书怀扶着窗框,问他刚刚在与谁对话。
小妖王觉得有些怪异,书怀既然听见了声音,就不该听不出是青湄在讲话。他细细打量着书怀的神色,以为对方又因为自己的擅作主张而生气,可他看了好半天,除了看出书怀精神不好,别的什么也看不出。
“青湄从北海过来,带了一些消息。”墨昀小心翼翼地去摸书怀的额头,发现对方额头不烫,反倒凉丝丝的,再去摸书怀的手,却察觉到那掌心渗出了一层薄汗。
书怀一紧张,就容易出现此类反应,墨昀看他又有些蔫,心下便有些猜测:“又做梦了?”
“是。”书怀随口答道,“一从人界回来就做这种梦,还是有心病。”
他顿了顿,又说:“你以后再出冥府,记得叫上我一起。”
先前和树妖对峙的时候,书怀就曾经因为墨昀乱跑而和他置气,小妖王对此印象深刻。但前些天书怀只在冥府呆着,也没见他跟自己一同去人界,分明是放下心来的模样,今日怎又回归成了原来的状态?墨昀眉头微皱,觉得书怀那场梦兴许和自己有关。
然而他不打算追问书怀做了什么梦,令人难以忍受的画面,还是不要三番五次地回忆比较好,否则越想越难受,没过多久便成了另外的心病。
书怀闭了闭眼,在脑内梳理着方才听到的对话,一片混沌的头脑想什么事情都想不清楚,他好不容易才搞清了墨昀想知道什么----现在小妖王最关心的,不是风仪进不去神木的原因,就是天帝不从幻境中出来的理由。
“你母亲在神木幻境里面,青湄方才与你说了。”书怀退到床边,示意墨昀进屋说话,“你进来,我告诉你关于这个幻境的事情。”
看样子天帝以前和他通过气,墨昀一下子振奋起来,乖乖地走进去坐到他身边,等待着他为自己答疑解惑。
大神木中的这个幻境,是三界中鲜为人知的一处所在,对大多数人而言,它更接近于一个传说,因为从来没有任何人见过它真实的模样,唯有天宫中至高无上的掌权者,才有资格一睹幻境全貌。神木幻境出现的年代太过久远,已经不可考证,它的存在成谜,作用也成谜,不过慕华曾对书怀提起,神木幻境实际上就是历任天帝专有的“避难所”,因为只有掌握了天帝的力量,才能开启幻境。
当时书怀认为这简直不可思议,手掌大权者怎会沦落到需要避难的地步?然而天帝只是微微一笑,问了他这样一句话:“人间的亡国之君,难道还少吗?”
对于她用亡国之君来比喻自己的行为,书怀不大认同。慕华高贵稳重,并且实力强悍,她不单统率天宫,同时还带领众神将人间治理得井井有条,要说她也会成为末代的帝王,又有谁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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