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仪既然能够飞升成仙,那一定是因为他参悟了道之真谛,书怀之所以觉得他退步,正是因为现在的他已经全然忘却了“天道”的真正含义。
就像鬼使所说的那样,三界之中没有谁能代表天道,世间万物自有一套运行规律,就连天帝也无法强行将其改变,仅能起到维护正常秩序的作用。可仙人们在上界生活的时间长了,难免自高自大,认为凡间不过是天界的附庸,要依靠天界才能生存。
书怀耸了耸肩:“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也许就是没睡够,脑子不太清醒。”
鬼使送他一个白眼:“我看你成天睡觉,却也不像有多清醒。”
“那是因为你只看到了表面现象,而不会透过它看到我的本真面貌。”书怀大言不惭,仿佛对方真的被假象所蒙蔽,看不穿他的本质。
莫名其妙被他扣上一口黑锅,文砚之刚想反驳,却听一旁的墨昀说:“你消停一会儿吧。”
“说得真好,你省省力气,等会儿又要送那两只鬼去奈何桥了。”书怀道。
“什么?”小妖王看向书怀,“我没说他,我说的是你。”
今晚的墨昀极度反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任凭书怀怎么逗他,他也不曾开口,有时候他烦了,甚至还凶人两句。书怀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去找冥君前来调和,然而严青冉日理万机,没空管他们之间的情感问题,书怀又向自己的妹妹打听,结果雪衣更加不靠谱,居然说墨昀是肚子饿了才不开心。
假如会因为这点小事而生气,那就不是墨昀了,书怀直觉妹妹说得不对,便厚着脸皮去求鬼使指点迷津。文砚之倒是闲,也乐意管这种鸡毛蒜皮,但他又不肯用正常的方式来解答,非要给书怀打哑谜。
抱着那个“酸”字,书怀辗转反侧直到深夜,才发觉墨昀是嫌他和风仪多说了话。说来也是,没有谁会喜欢突然被冷落的感觉,风仪出现以后,书怀的注意力就被转移,甚至叫墨昀自己去抓水鬼,后者突然得不到关注,心中自然不愉,与此同时,他又不善于掩饰情绪,所以就成了现下这个局面。
书怀偏过头去看墨昀,却见后者合着双眼,呼吸均匀,似乎睡得熟了。有心事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睡着?必然是越想越不平、越想越毫无困意,书怀凑到他脑袋旁边去仔细看,发现那对眼珠还在眼皮底下骨碌碌地转着,分明就是没有入睡。
“还生气呢?”书怀伸手去推他,“来说说话。”
小妖王依然闭着眼,气哼哼地说道:“你有那么多话要讲,不如到天宫去找风仪。”
风仪可真能耐,但凡有黑锅都是往他头上扣,书怀倒有些可怜他了,但这个念头稍纵即逝,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先把墨昀哄好,其他事情都得放在一旁。
“我对天发誓,下次绝对不再搭理他了----所以你还气吗?”书怀不肯放弃,非要对方亲口承认自己消了气才肯罢休。
“明天再说。”墨昀终于舍得睁眼,他一把将书怀按回床板上,手掌贴在对方胸口,“你自己说睡得太晚会喘不过气,大半夜的又不睡觉,什么毛病。”
以前是书怀嫌他大晚上不睡,成天瞎折腾,现在却反过来了,他开始硬逼着书怀早睡早起。书怀痛并快乐着,乖乖躺好不再作声,也生怕哪句话又说不对,惹得墨昀生气。
读过的书一多,心里的想法就多,就算很少出门走动,见不到新鲜事物,夜里也总会进入光怪陆离的梦境。书怀曾经听过一种说法,说圣人是不会做梦的,因为他心中没有牵挂,所以任何事物都入不了他的梦。想要成为圣人,书怀显然还不够格,他自认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凡人,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讲已经不算人,但他依然是平凡的,他没有成为“神圣”的想法,因为他觉得无用。
做人就挺好,普通人就是会做梦,不管是美梦还是噩梦,醒来时再回顾,都别有一番滋味。
超凡入圣就意味着无牵无挂,有那么一瞬间,书怀羡慕过到达这种境界的先哲,然而仔细一想,他又觉得无趣,若真无牵无挂,生与死又有何区别?
就像美梦与噩梦都别有滋味一般,人生在世,不论是遇见好事还是遇见坏事,都是自身的特殊经历。将来和过去总是衔接的,书怀向来认为,今天的倒霉事,或许就能成为明天的幸事。
他入睡前刚刚被墨昀凶过,结果到了梦里,对方又变成了最初那只小黑狗。那时候的墨昀还很乖巧可爱,不像现在这样,不光会顶嘴,还学会了耍赖。书怀在梦里把小黑狗揉来揉去,小狗也任由他胡闹,不过梦境终归不合逻辑,哪有狗能被压成四四方方的形状?书怀险些要笑出声,但他还是不乐意醒来。
再不愿意醒也得醒,墨昀说到做到,当真监督他早睡早起,绝不因为他前一天夜里睡得晚,就放弃提前叫他起床。书怀好梦正酣,上半身却突然悬空,他骤然睁开双眼,还以为自己昨夜睡觉又在打滚,马上就要掉下地,然而醒来之后,却看到小妖王一脸严肃地坐在床边,口中吐出他平生最不愿意听到的话语:“起床。”
“我昨夜睡得晚,今天起这么早我会虚。”书怀试图卖惨,“你忍心让我虚一整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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