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简宁端起杯子轻轻碰了碰三姐的酒杯,冁然而笑:“三姐,这些年你辛苦了。”
一句你辛苦了,令简明玉鼻子一酸喉咙一哽,眼泪簌簌就掉下了来,决堤似的:“你看我,怎么说着说着还流泪了呢。”
囫囵抹一把眼睛,简明玉笑了,“四妹.....”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简宁动作轻柔地拍拍她手:“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你放心我必定不会在重蹈覆辙。”把外人当个宝,自家人当根草。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一下子就不受控制。”简明玉楷楷眼角,目露歉意道。
“我明白的!”明白你的委屈,这些年三姐不委屈吗,她委屈的!只是她把所有的委屈都吞进了肚子。
作为家中老三,原主出生之时,她才三岁不到,简振军决定将老四当儿子养,杨贵英便把所有的宠爱给了老四,心血尽数倾注在老四身上,毕竟日后要靠老四养老送终。
他们二房能指望的只有老四,杨贵英入手教导几个女儿,事事要以老四为主,你们要为咱这个小家做贡献,尽心尽责帮扶四妹,未来四妹就是你们的依靠,她好了你们才能好...…
俗称洗脑。
上头两个姐姐已到懵懂知事的年纪,稍微具备了那么一点点独立思考的能力,遭荼毒的没那么严重。
尽管也会老老实实卖力干活,但若实在劳累狠了晓得偷偷懒,平时里多多少少会为自己做些打算,留存一些些私心。
老三不一样,蹒跚学步之初就魔音灌耳,耳边日日萦绕杨贵英的教导,你要为家庭做贡献,为四妹分担,全心全意维护四妹,四妹就是你的天...…
全然被杨贵英塑造成奉献型人格,不存一点私心,一天到晚只晓得任劳任怨闷头干活而不求任何回报。
家中唯一疼她的人怕只有简振军一个,但他一个粗犷汉子心没那么细,根本不知道分拨到孩子们手中的吃食,老三多数偷偷贡献给了老四。
家中大事听老娘的,小事听媳妇的,零碎家务活是媳妇在安排,他一天天要下地挣工分,稍得空闲又在外头揽活,到别家别村做泥瓦工,农闲期间时常十天半月都不在家,全然不知家中原本摊在老四头上的活计悉数被老三一力承担。
而且简明玉性子沉闷,不懂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再苦再累都不吭一声。
在一大家子人中几乎没有存在感。
伤感是短促的,姐妹二人绕开话题,聊起旁的。
十八年来,今晚这顿年夜饭是简明玉吃得最舒心的,长期压抑在心头的委屈随着掉落的眼泪蒸发的干干净净。
此时此刻,恍惚悟然,她好像终于守得云开见明玉!
乌云退散,心境豁然明朗。
整个人仿佛轻松了十斤。
正房。
守岁一结束,简继兵回到房间脸庞的笑意渐渐隐了去,默不作声脱鞋上床,径自睡觉。
房间气压很低,李妙音有些莫名:“继兵,你怎么睡外面啊?”
以往男人疼她,冬天会先睡在里边帮她暖暖被窝,等她上床才会挪到外边来。
简继兵撩开眼帘,冷冰冰道:“我睡外边怎么啦?”
“不是,你怎么了?我哪里惹你了?”李妙音撅嘴控诉,显得很委屈。
“呵,”简继兵冷笑一声,合眼不睬她。
身为家中排行最末的新媳妇,居然主张起侄女的婚事,好大的脸!
你哪怕物色一门正儿八经的良缘,老娘也不会如此恼火。
你一外姓人竟妄图糟践老娘的亲孙女,当真是无知者无畏,老娘那可是出了名的护短。
见男人只冷笑半个字不多言,只管蒙头睡觉,李妙音火气一下就冲到脑门上,气冲冲走过去掀开被子:“你哼什么哼,又给我耍什么脾气?你起来跟我说清楚。”
“你不睡我还要睡,大半夜闹什么!”简继兵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屁股,郁闷地扭过背。
房间里响起抽泣声,简继兵突然就恼了,猛地坐起来:“哭哭哭,就知道哭,这会大年初一了,新年伊始啼哭,晦气不晦气,被娘听见有你好果子吃。”
不对,城里媳妇不便管教,老娘只会拿他撒气,遭殃倒霉的人又是他,简继兵面色黑沉道:“行,你要跟我掰扯清楚,那咱就说道说道。”
“你听好了,我们简家门楣虽低,但从未有贩卖亲人换取利益的不良传统,你家啥门风我管不着,我简家的门风却断断容不得你损毁。我正式警告你,再有下次,你一辈子莫要再想黏足我简家门槛一步。”
这话何其严重。
其中内涵,尽管你挂着我简家媳妇的名,但我简家不承认你这个媳妇。
回老家上坟祭祖通通没你啥事。
不往严重说不行,老娘发了狠话,都要不认他这个儿子了,简继兵还觉得很冤枉呢!
大过年的挨顿揍,烦躁不烦躁!
李妙音愕然的微张着嘴,心尖尖蔓出无边的酸楚和悲闷,接着涌上一股后怕的情绪,野丫头警示撂话,说不会到五叔跟前学话,是这个意思吗?
原来野丫头早看明白了,她五叔少不了要秋后算账,如果她在告一状,自己的处境定然雪上加霜。
“我对你没啥要求,你把儿子照顾好就行,手别往我娘跟前伸。”简继兵没好气地瞥她一眼,倒头拉拽被子:“睡觉!”
李妙音凄苦无助木然立在原地片刻,随即深吸一口气,默默爬上床,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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