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我妈坐在楼下偏厅的沙发上,听她那么辩理一番,我真想从我们之间的那串台阶狠狠滚下去,天呐,就让我死在我妈脚边儿吧!
这趟回家是住进学校两个礼拜以后,我回家主要目的可不是向我妈检举洗发水的,当然也不是为了抱怨尼姑庵稀破,我趁我妈不备,把吉他偷偷带走了。
把吉他拿到学校开始主要还是为了解闷,没事儿时候我就背着吉他去体育馆里唱歌玩儿,后来我发现不光自己往体育馆里跑,班上有个小姑娘也常常带着吉他去体育馆边弹边写。那天我们俩撞个正面,我看她坐在地板上拿着笔在纸上划拉,就主动跟她讲话。我说,你是写歌的?她一笑说,谈不上,瞎写。然后她继续写,我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各玩各的。
第二天晚上,我去体育馆的时候没看见她,我坐在体育馆的窗台上百无聊赖就随手弹了一个beyond的“无悔这一生”。当时我只是弹并没唱,确切地说我是在哼哼,这时候就听见同一首曲子有另一只琴声从另一处飘过来,我扭头一看,那个小姑娘坐在后面乒乓球案上,她的吉他功底明显比我深,和声部分把我吓了一跳,我们竟然如出一辙,根本听不出是两把琴在配合。她也望望我,她对我浅浅一笑但并没停下来,我们将整曲完成,情致高昂,最后忍不住唱起来。
就这样,我认识文文。刚认识文文的时候觉得她人特怪,她没有多少面部表情,你很难看见她开怀大笑或者放声大哭,她跟柳仲俩x_i,ng格完全不同,属于说句话都很费劲那份儿人。在文文身上永远有隐隐的忧伤,但她绝非柔心弱骨的女子,她伤心却没有一滴眼泪流出来,寂寞却又喜欢一个人行走,我看得出这不是故意的结果,可她一直这么做。
一支乐队的生命力最重要看默契,我觉得我和文文特别有默契。我把自己在高中的琴史和流浪史说给文文听,我说自己很想搞个乐队。文文没像柳仲那样大呼我够执著够勇敢,她从乒乓球案上跳下来,面无表情说,礼拜六这个时间学校广播室见,我有三个人,你来,我们合下试试。说罢拎着吉他往外走。她人刚走,三五成群,一大帮建筑系女生进来打排球,其中还有柳仲一个,忘了交待,柳仲最大的优点就是人缘好,跟我们系好,跟小民工她们也好,因为特别能贫,所以特别能套消息,整个尼姑庵最八卦的当属她!
柳仲看见我也不顾着玩了,神叨叨把我拉到一边说,姐姐告诉你个小道消息,学校准备搞个投票评选,从咱们这茬儿选个人专门管理咱们,头衔叫学生会主席,其实谈不上什么主席,也就是咱们这一届的头头儿,也就比班长大点儿,相当于学生会的会员吧!
我大脑急速运作,听了半天没听出跟自己有何干系。我不耐烦说选就选呗,选谁也不能选我和你,你急什么眼?
柳仲又把我往没人的地方拉了拉,她说,不对呀小阳,那你说咱俩那两票投给谁呀?
我打了个停,我说,入选人都有谁?
柳仲说,入选十个人,分别是咱们一班到十班的十个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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