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不会反悔了吧?”
杨玉环上前抱住李隆基的手臂,轻轻摇晃道,“陛下说过不生气的。”
“朕不生气,”李隆基仍然笑得止不住,“朕只是觉得有些感慨,若是朕这辈子没遇到你,是不是身边连一个敢说真话的都没有!”
“那陛下是觉得开心啰?”
杨玉环笑问道。
“开心,当然开心!”
“那陛下还要张将军去捉拿唐云么?”
李隆基笑着伸手揽过杨玉环,笑得连连摇头:“玉环啊,你当真以为朕老糊涂了么?
当真以为朕要将那乡野小子丢进曲江喂鱼么?”
“那陛下是……”杨玉环仰起脸来,不解地眨眨眼睛。
“此子声名日显,怕是不出三年五载,便有望成为与李供奉并肩的大诗人啊!”
李隆基笑着说道,“朕倒是很想见见这个奇才!玉环你看,这画舫飘在江面上,即便张将军吩咐下去,他手下的人一时半会也上不了岸,到他们能上岸之时,朕兴许就收回成名啦!”
“陛下,你真坏!”
杨玉环崛起嘴唇,嗔道,“大家险些就被陛下骗过了!”
李隆基说的倒也是实话,自从第一次喝了唐氏烧酒,他就一直惦念着那烈酒的味道。
只可惜年纪大了,侍御医极力反对他饮如此酷烈之酒,最后李隆基只能与御医各退半步,每天顶多只能喝一盅唐氏烧酒。
可哪怕他贵为天子,也是生平头一回喝到如此芳香酷烈之酒,哪里忍得住?
酒瘾一上来,他就只能背着御医喝,偷偷摸摸像做贼似的。
这让李隆基感到很有些憋屈恼火,想他堂堂大唐天子,喝口小酒,竟然要偷偷摸摸像做贼似的。
这当皇帝还有什么意思?
但御医是为了他好,况且李氏皇族的祖辈中犯风病者很多,御医完全是出于对天子的爱戴,因此李隆基也不好拿御医如何。
结果只能迁罪于唐云,若是他酿不出如此酷烈之酒,他这个天子也不必去做贼了。
李隆基甚至想过要将唐云征召入宫,专门为他酿烧酒。
但他知道这很不现实,只能作罢。
就是前几日,他还同杨玉环商量着要偷偷溜出宫去,去新丰游玩一趟,顺便见见唐云那个乡野小子。
看看他究竟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为何几千年来,唯独他能造出如此酷烈之酒?
莫非他是酒神转世不成?
出乎天子意外的是,唐云竟送上门来了。
于此同时,在另一艘画舫之上,唐云、宁茵和安碧如正站在观景台的护栏边,饶有兴致地看那些舵手陆续登上龙舟,开始做着各种准备。
而李氏姑侄二人似乎是有意要避开了他们,悄然走到对面去了,俩人站在那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声音很低,但从李虫娘的神情上看,却似乎有些忧虑。
“姑姑,你就别再想那么多了!皇爷爷并不喜欢看龙舟竞渡,我看他八成是不会来曲江的!”
世子殿下宽慰公主说道。
李虫娘摇了摇头道:“但愿父皇不会来吧?
我本应该待在大同殿,专心侍候太上玄元皇帝,若是教父皇瞧见我未经许可擅自出宫,非大怒不可!”
常人并不能了解公主的担忧,因为不是每个父亲都会厌恶自己的女儿,因为厌恶所以才会无比严厉。
与其说是严厉,倒不如说狠心。
你无法想象一个人内心的复杂程度,他可以很多情,也可以无情,他可以把大唐打造成世上最强盛的帝国,也可以亲手毁了它。
李隆基无疑就是这样很复杂的人。
“皇爷爷也会带着太真娘娘偷偷溜出宫去,何况你我,皇爷爷一定不会怪罪你的!”
“况且,皇爷爷是让姑姑去主持宫中道观,又不是让姑姑遁入道门。
姑姑已经做得很好了,皇爷爷又岂会生没有来由的气?”
怎么没来由呢?
李虫娘无奈地摇摇头,她知道李豫不会懂,他是父皇最宠爱的长孙,自然不会理解她的切身感受。
“好了,姑姑。
即便皇爷爷来曲江了也没什么,曲江这么大,哪有那么巧就恰好碰上了呢?
即便不幸被皇爷爷碰上了,小侄也会竭力为姑姑开罪,姑姑莫非不信侄儿么?”
李虫娘也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了,默然地点了点头,既来之则安之吧。
唐云,她是一定要见,她知道唐云总归是要回到新丰去的,若是不趁着今日这个机会见上一面,不知有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即便因此带来什么后果,她也甘愿一力承担。
“走吧,豫儿。”
李虫娘呡唇一笑,“我们姑侄二人是地主,不可冷落了客人。”
此时虽说龙舟竞渡尚未正式开始,但空气中已经嗅到了紧张热烈的气氛,所有舵手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的壮汉,清一色的黑色短打,额上都缠着红色帛带,黝黑而结实的身体犹如一座座小铁塔。
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蓄势待发,一场异常激烈的比拼即将拉开帷幕。
而江岸之上,早已是人山人海,楼台亭阁内也竖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所有人都挥臂呐喊,欢呼声雷动一般。
唐云原本对龙舟竞渡没什么兴趣,他有点讨厌这种人山人海的场面,如果不是为了陪宁茵,他今天很可能不会出现在这里。
但此时此刻,身在其中,他也不能不被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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