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小姐……你真的要在长安住下来么?”
唐公子吓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不错!”
安小姐眼中笑意正浓,“此番入京时,我爹要我拜在裴将军门下修习剑术,剑术一道,博大精深,没有三年五载的怕是学不到什么。
我爹说了,让我只管在京师好好随裴将军习剑,不必担心银钱的问题,临发之际我爹给我一大笔银钱,足够我在长安住上个一年半载的,待这笔钱用完,我再回新丰管我要钱也不迟!”
所谓穷文富武,论投入,习武比习文要多得多,习武不仅要吃好住好,如此才会学有所获。
而习文却是简单,只要从书肆买一堆破书,再搭个茅屋,就可以开始十年寒窗苦读了。
至于吃住,只要三分饱就成,读书写字又不需要多大力气,吃得太好太饱,反倒是不利于用脑了。
“你爹真是……太宠你了!”
事情来得太突然,唐公子毫无心理准备,他一想起从前安小姐每天一大早就来掀他被窝的事,就感觉疼痛!尽管没有小妮子再卧房门口行“早间广播”,唐云仍是觉得心有余悸。
她怎么能不走呢?
她怎么能长安住下来呢?
“安小姐,你有所不知啊!”
唐公子一脸讪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诫安小姐,“长安居,大不易!房价高得离谱!坐吃山空你懂不懂?
你说你成天练武,又不会赚钱,还要住得好吃得好,你爹又是清廉如水,不收脏贿,他哪来那么多钱供你折腾是不是?”
“这个小女子都想好啦!”
安小姐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起来,笑意浓浓地看着唐云,“以后我就住在七碗茶,练武之余就帮你跑跑腿,如此一来,既解决了吃住的问题,还可以自己挣钱减轻我爹的负担,唐掌柜你肯收留小女子么?”
“咚!”
唐云直接一头向后栽倒,两脚朝天,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只此是也!大壮吓得跳起来,急得大喊道:“云儿,云儿你怎么了?
快来人啊!大掌柜中风啦!快来人——”“中你妹!”
唐云一骨碌从地上爬将起来,耷拉着双肩,像一只霜打的茄子,“时候不早了,大家洗洗睡吧!”
说着像一只游魂似默然转过身去,梦游一般向外走去,“大壮,别来打扰我。
有事给我烧纸就好了!”
大壮干瞪两眼,看看唐云,又回头看看安小姐,“云儿咋拉?
是不是把脑袋摔摔了?
哎哟我的娘亲,这如何是好?
云儿若是傻了,那我这个二掌柜岂不是又没得做了!”
瞧瞧,真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发小,在这个节骨眼上,担心的却是自己的二掌柜的身份。
“大壮你且放心!”
安小姐似乎看穿唐云的把戏,嘿嘿笑道,“大掌柜不过是累了,睡一觉便好,保准明儿一早他又活蹦乱跳了!”
这天夜里,唐云做了个噩梦,比以前任何一个噩梦都可怕!他梦见自己终于等待了那天,拜堂成亲的那天,在众宾客的欢呼声中,他欢欢喜喜地跟新娘子白天白地拜父母,终于迎来了平生头一回的洞房花烛夜,唐公子心下那份猴急可想而知。
当他搓着双手钻进洞房时,只见内里帷幔低垂,红烛高烧,新娘子坐在雕花床榻上,用一只漂亮的合欢扇遮着自己羞赧的俏脸,唐云左顾右盼,除了熟手好玩,他什么也看不见。
“我的小卿卿,都这时候还害什么羞啊,来来,让为夫好好看看!为夫盼这一日可是整整盼了十七个年头了啊!”
说话间,唐公子像只猴子似地一下就窜到了新娘子面前,一把攥住了小娘子的皓腕,将障扇移开。
在这一刹那,那新娘子也蓦然抬起头来,四目相对,接下来本应该是深情凝望,谁知道唐云却是险些下破了胆!只因他发觉障扇后的那张俏脸,不是她的小茵儿,而是安碧如!唐公子吓得抱头鼠窜,却忽听身后一声娇喝,“唐云,你往哪走?
哼哼,今日洞房花烛夜,莫非你还能逃出拙荆的手掌心么?
啊哈哈哈……”唐云吓出一身冷汗,直直地坐起身来了,惊醒了!只见他像个木头人似地坐在床头,目光呆滞,心有余悸,尔后突然很神经质地一把掀开两倍,就要滑下床去,连连摇头,嘴里喃喃有声:“不成!绝对不成!无论如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绝不能让她留在长安,在床榻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唐云想起这个,就忍不住心有余悸。
不行!今晚一定要记得拉上门栓!不,一定要加固门栓!“大壮,大壮你死哪去了!快来人啊!来人啊,有人要取本公子性命!”
唐公子也不要再脸了,扯着嗓子像个女子般冲门外大喊大叫起来。
“云儿,你咋啦?”
大壮从门外走进来,满脸疑惑,“不会脑子真摔坏了吧?
大早上就鬼叫,在新丰时可没这毛病啊?”
唐公子伸手怒指安碧如,质问道:“她、她怎么在我屋里……”“咋啦云儿?”
大壮仍是一脸不解,“我看你还在睡,就让他进来唤你起身,你忘了么?
今日咱们要去办一件极要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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