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士无贤不肖,入朝见疑。
杨国忠飞一般地升迁之路,自然遭到了许多文武官员的嫉恨。
在众人眼中,他不过是个凭借裙带关系才有了今日的飞黄腾达。
尤其是李林甫,深切地感受到了杨国忠所给他造成的威胁,虽说他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无奈杨国忠乃是贵妃娘娘的唐兄,皇帝老儿又对他甚是重顾,从前他那些铲除异己的手段在杨国忠身上一样都使不出来。
“杨侍御这是什么话?
老夫岂敢有此心?
杨侍御此等诛心之言,真是令老夫不寒而栗!老夫愧蒙圣恩,无以回报,陛下若是染恙,老夫恨不能以身相替,杨侍御发此诛心之言,实在是有失身份!”
“哈哈,”杨国忠却仰头干笑两声,阴阳怪气地道,“本官有一事欲请教李宰辅,前儿本官无意听闻,李宰辅在府中公然私设朝会,处分政事,不知可有此事?”
“杨侍御未免太夸大其词了。”
李林甫却是镇定自若地道,“老夫年事已高,又患腰疾,不便在公署久坐,且公务繁重,本官遂才奏请陛下恩准,许可本官在府中处理公务。
此乃陛下宅心仁厚,体恤下情,然杨侍御却道是私设朝堂,此说老夫万万担当不起!”
“噢,”杨国忠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状,面带笑意说道,“那是本官误会了,还请李宰辅见谅!李宰辅为国为民,可谓是呕心沥血,当真是吾辈楷模啊!”
任谁都能听出来,这话明褒实贬,讽刺意味十足。
李林甫岂会听不出来,但他却是装愣充地拱手回礼道:“惭愧!杨侍御出入宫禁,交通内外,为圣上和娘娘四处奔波,也可谓是劳苦功高啊!”
这话听着似乎也是在褒扬,实则其中嘲讽意味甚浓烈,无非是暗指杨国忠为了讨好李隆基和杨贵妃的那副谄媚嘴脸。
“真是岂有此理!莫非李宰辅和杨侍御还要在兴庆殿来一场论辩大赛不成?
与其在此论辩,何不速去长生殿觅高将军询问,若是圣上不能上朝,那吾辈自当回衙各自处理公事,若是圣上有事迟到,吾辈何不安心等待,有空论辩,不如静下心来想想有哪些亟待处分的政事?”
怒然开口的也是一名红袍官员,只见此人年齿约在李林甫和杨国忠之间,约莫四旬不到五旬的年纪。
此人乃是御史中丞杨慎衿,杨慎衿乃是隋炀帝杨广玄孙,弘农郡公杨隆礼之子。
此人相貌堂堂,富有才干,且性格沉毅,立朝刚正,门荫入仕,起家汝阳县令,擢升监察御史、检校太府卿,政绩卓著。
实乃是自张九龄致仕朝廷为数不多的几个敢言直谏的官员,一股清流。
但正义直言之人,在哪里都会树敌过多,何况是阿谀尔炸的朝堂。
杨国忠、李林甫虽然忌恨杨慎衿,却也不敢当众对他还以颜色,对付杨慎衿最好的方式就是背后捅刀子,当面捅他无异于捅马蜂窝。
身为言官的杨慎衿,那张嘴巴岂是寻常人可以应付的,若是不慎触怒了杨慎衿,当众将他二人私底下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捅出来,只会扫兴,虽然杨国忠和李林甫现在的地位几无人撼动,但奸臣也是需要脸面的不是?
“本官以为,杨中丞所言甚是!目下不过是辰时初刻,诸位同僚也不过是等了区区一个时辰而已,身为臣子何得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呢?”
站出来说话的是一位年纪与杨慎衿相仿的中年男子,此人身穿浅绯色官袍,乃是从五品的户部郎中。
此人名叫王鉷,除了担任户部郎中一职外,还身兼户口色役使。
单论户部郎中或许不是显耀之职,但这户口色役使却是一个十足的美差。
不仅是油水丰厚,还会因此在杨慎衿这边是理所当然的。
但官场上的人事向来错综复杂,明面笑脸,背里捅刀,今日笑脸,明日捅刀,所有这一切都不稀见。
这王鉷转身之际,似是不经意间向杨国忠扫了一眼,那杨国忠不一察觉地微微颔首。
也就是在大殿之内突然肃静下来之际,忽听一声尖高的声音传来。
“皇帝驾到——”“吾皇万岁!”
群臣不约而同,下拜行礼。
虽是朔望之朝,李隆基却仍是一身赭黄常服,在中官和宫女们的簇拥之下,径直走向幄帐。
待皇帝老儿在幄帐之内坐下后,司礼官扬声道:“再拜!”
群臣再拜,三呼万岁。
“众爱卿平身——”李隆基伸手示意,话音未落,忽而想打哈欠,忙缩回手,以拳抵嘴,才将那个大哈欠化小,小化无,“朕近来身体有些适,众爱卿有事禀奏,无事就都各自回衙处分公事可也!”
……西市七碗茶,唐云负手立在门阶上,时而看看车水马龙的街头,时而扭头看看油布搭的帐篷之下,香玉当垆施茶。
而在他身后的茶坊中,楼上楼下座无虚席,笑谈声,夹着杯碟相击之声,从未间歇。
一切都似乎有条不紊,唐公子满面春风,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志得意满,仰起脸,微闭双目,让阳光铺洒在脸上,心下憧憬着接下来的幸福生活。
当然,说是白日梦也不为过。
唐公子的白日梦刚作,就被人打断了。
“咚——咔嚓——”紧接着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呼喊声,“阿婆,阿婆你怎么了?
阿婆啊,您这是咋地啦?”
声音近在咫尺,唐云猛然睁开眼睛,扭头看去,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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