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母先是走近院内看看自己相公,发现他脸颊红红的,趴着睡得很踏实,再瞧瞧院子里,什么人都没有。
“青儿,你不是说有个有点吓人的老先生把你爹灌醉了吗,他走了?”
尹青也是左右看看,又跑到院门外瞧了瞧,都没看到人。
“兴许是走了吧……”
尹母摸摸自己相公的脸,发现有些烫,却闻不到多少酒气。
“青儿,快过来帮为娘一把,我们把你爹架回家里睡去,你爹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也没多少啊,我看爹爹喝了一杯就倒了。”
尹青腾腾腾从院门处跑回来,刚想同尹母一起把父亲搀起来却突然想到那老先生的话,赶忙拦住了母亲。
“不行不行,那老先生说了,让爹爹今晚就在这睡,我们还是别动爹爹了,让他睡吧!”
尹青说话间已经将毯子盖在了自己父亲身上,还小心的将毯子挂下来的部分往自己父亲胸前塞好,并且打了个结。
尹母看得古怪。
“这怎么使得,你爹在这睡万一着凉了呢,他可是马上要赶考去的,别因病耽误了行程啊!”
“娘!那老先生……”
说到这尹青心虚的左右看看,才走到自己母亲身边凑近其耳旁小声到:
“那老先生是计先生的好友,兴许…不是凡人,还是听他的为好!”
尹母一听这话,手上的动作也顿住了。
计缘是个奇人,这话题在两三年前的宁安县中,对于其他乡人邻里来说是个茶余饭后的疑问中带着夸张的闲聊话题,对于尹家人来说则是肯定句。
到了三年后的今天,宁安县还在提起计先生的人已经不多了,估计也就孙记面摊的孙老汉偶尔见到尹兆先了还会念叨一句。
可尹家人是不会忘记计缘的,所以听到儿子这么说,尹母再一深思也就放弃了将自己相公搀回家睡的打算。
“那,就这样让你爹在这睡一夜?”
“嗯,娘亲你放心吧,晚上我会多起夜几次来看看爹爹的!”
尹母听到自己儿子这话,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后双手叉腰。
“什么叫多起夜几次,你爹醉酒,难免晚上会难受,前半夜你带了茶水在这看着你爹,后半夜我来替你,知道了吗!”
尹青揉了揉额头,,弱弱的回答了句:“知道了。”
心中总有种娘现在起身来活动腿脚,坐了整整一夜居然没有丝毫酸痛感,反而感觉神清气爽!
‘明日就启程了!’
。。。
又是一阵秋风来,大地上已是稻田谷米金灿灿,山野云深处也是果挂枝头枫叶红。
宜州均天府地界,均元山深处一矮峰上,有一个两丈余深的石窟,其内有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人一动不动的坐在那,眼神一直似开似合的望向眼前的棋盘。
“啪嗒~”
一粒白瓷棋子才落下就在指尖化为碎瓷片,人影身体一震,终于清醒了过来。
“嗡……嗡……”
石窟外侧斜靠的青藤剑兴奋得锋鸣不止,整个剑身剑鞘都在“咔咔咔咔……”抖个不停。
“嗬……”
计缘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干哑的喉咙只能发出嘶哑的呼气声。
模糊的视线中能看到身旁的落叶枯枝,能看到山间动物的粪便,能听到秋风吹拂林间的声音,能听到山间泉水的流淌,也能闻到一阵阵成熟或青涩的果香……
清醒的一瞬间,计缘就竭力排空大脑,控制着自己不去想任何多余的事,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吃东西喝水!
“嗬…嗬……”
扶着洞壁摇摇晃晃的从石窟中站起来,计缘踉踉跄跄走出洞去,而青藤剑则在锋鸣声中悬浮而起紧跟在身后。
嗅着果香来到一棵野柿子树下,抬头望去模模糊糊一片,伸手想抓却够不到,反而身体摇晃着差点摔倒。
“蹭~~~”
剑鸣长吟,三年来青藤剑第一次出鞘,整座山头好似透出一层光亮,匹练闪过,野柿子树上果实纷纷连枝如雨而下。
计缘跪倒在地,颤抖着将地上的果实捡起来,这野柿子不过比枣子大不了多少,黄中透红的样子也是分外诱人。
不过计缘根本顾不上什么,一颗颗摘下来就往嘴里送,不洗也不擦,更不吐籽,粗一咀嚼就往肚里咽,吃得速度越来越快,满手满嘴都是汁液。
过去一刻多钟,落下的果实居然全都被吃完,而计缘还不停下,继续在山中疯找,只要是能吃的果子全都吃干净,最后来到一条山溪旁直接“噗通”一声趴倒在溪边。
计缘将头埋入溪流中。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喝水喝到肚子鼓起有收拢,再鼓起再收拢,一口气下来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山泉水,溪中有小鱼小虾山蟹泥鳅什么的也不放过,一一生吞入肚……
“哗啦啦……”
披头散发的计缘抬起头来,任由山上湿哒哒的躺在山石上喘着粗气。
“呼…呼…呼…呼……”
又躺了半个时辰,恢复了一些的计缘才坐起身来。
抬手望望自己掌指,原本瘦如枯骨,现在多少好看一些了,他不清楚在这半日中自己究竟吃了多少野果喝了多少水,只知道之前自己的一切行为仅仅是竭力自保的本能。
这次衍棋花去的时间大大出乎计缘本人的预料,虽然不清楚具体时间,可绝对不短,不过当时的自己意识深受震动,已经不是完完全全的清醒理智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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