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计缘得到剑意帖的时候喜欢的手不释卷,不知道在这院里看过多少回,又不知道多少次在树下展开字帖以树枝舞剑。
所以大枣树当然不可能不认识剑意帖,实在是没想到这张字帖上的字居然都一个个叽叽喳喳的在相互吵闹说话。
计缘看看大枣树的树干,所谓草木精灵草木精灵,其实草木之流虽然受限于大地,几乎无法移动,被常人理解为迟缓无思维,但其实有灵性的草木往往比开智的动物了起来,她也下意识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又在衣服上蹭了蹭。
“计先生?”
这一声不算响却也不算轻,因为周围的人本就在小声议论着这个白衫先生,所以也非常显耳。
原本已经迈开几步的计缘停顿了身形,前后两只装满水的水桶左右晃动,但其中的水看着晃得剧烈,其实并未洒出一滴。
计缘双手牵着钩绳,侧身望向那妇人,朝其微微点头,之后赶紧挑着扁担抓着钩绳迈步离开。
“真的是计先生,真的是!计先生还是这么斯文风雅……”
因为那一回眸点头,花棉袄的妇人脸又红了下,但随后又哑然失笑,将冰冰凉的双手贴在脸上。
“哎,计先生是谁啊?”
“计先生啊,也是我们天牛坊的居民,是个很好的人……你去问问你相公或者公公婆婆,他们准知道……”
随着后面的嬉笑声再次热闹起来,计缘已经顺着小路回了宁安县。
“哎,光阴对于常人来说确实流速飞快……”
带着这种感叹,计缘回到居安小阁,亲力亲为的将两桶水倒入了水缸。
不过本该马上再回去挑水的计缘,却故意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再去双井浦,果然这次去,之前那妇人已经离开了。
之前已经吃了卤面和杂碎,计缘也就不在家里做饭了,只是煮了一锅开水,但之前的茶叶早已经发霉变质,他再随意也不可能喝这种茶,所以喝了一壶白开水。
差不多等到了午后上工时间,计缘才离家,走向了宁安县衙。
这么多年下来,想必寄给他的信件攒了不少了。
县中街道依然还是当年模样,几乎没什么改变,很多老字号店铺也依然在原来的位置,吆喝叫卖声和争论声依旧热热闹闹。
接近县衙位置的时候,县学的朗朗读书声已经隐约传入计缘的耳中,学生们在念的是尹兆先的群鸟论—童生答曰,经过数次修改,已经是很不错的启蒙读物了。
县衙公办所门外,计缘缓步接近,朝着守门的差人也早就注意到这位白衫先生接近。
计缘拱了拱手。
“请问这位差爷,计某打算取了寄存的信件,不知该有何种手续?”
计缘这样的白衫文雅之士,就是官差也会客气几分,也回了个礼道。
“先生只需出示户籍文书,我看过之后带着文书入内找主簿大人便可!”
“哦,计某随身带着呢。”
计缘说着左手从右臂袖中取出了一张折好的纸,随后递给官差,上头有宁安县知县官印和上上代负责户籍事物的主簿私印,是和当初居安小阁的房契一起办的。
“不错,就是这个,先生请进吧,左边走廊挂着‘户’字的房舍便是了,寄存的邮驿物件也都在那有记录。”
“多谢!”
计缘再一拱手之后,才入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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