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维勉倒也不会因为口语化的主诉追着说事儿,林道士却有些奇怪,他问道,“那个老爷子情况很明显,吞咽困难持续加重,吃不下去东西,一吃就吐,而且瘦的很明显,我估计是食管癌。”
“不是。”顾维勉很肯定的说道,“检查都做了,没什么事儿。患者现在在我病房,死活不肯走,非说林仙长说来这儿就能治好。要是治不好,那就是命。我一撵出院,老爷子就张罗着自杀。你说怎么办吧!”
“……”林道士摊手。
他干这一行将近二十年了,其实跟江湖算命的都差不多,说话两头堵,既要让患者相信,去找专业医生,又不能给医生添麻烦。
治病么,哪有百分之百能治好的。
可没想到竟然出现这么一档子事儿,林道士仔细想想,哭笑不得。也难怪这次顾维勉非要拉着自己喝酒,换成自己再顾维勉的位置,也难保不会生气。
顾维勉的水平毋庸置疑,林道士也没问检查的事情,他点了点头,道,“要是确定没事儿,我明后天去省城看看他。肯定不给你找麻烦,怎么样?”
“要不你在老鸹山开家医院得了,你这野道士说话比我这个主任说话都管用。”顾维勉说道,“我说的和你一样,患者就笑呵呵的。说的不一样,患者就跟我说,林仙长说了……”
顾维勉越说越气,越气越说,说到后来他自己都乐了。
“老林,我跟你说实话,我今儿带着火来的。”顾维勉说道,“当医生当了这么多年,患者医从性从来比不过你这个野道士。我跟你讲,今天你得陪我好好喝酒,咱俩不醉不归。”
林道士暗自叫苦,这都什么跟什么。其实陪顾维勉喝酒是很正常的事情,两人是同学,从前穷的时候去省城,顾维勉没少帮衬着。
但今儿是事情不凑巧,陪好小师叔才是最主要的。
要是别人,都是同行,情谊总是有的。哪怕是个院士呢,也不会介意与省城的一名科室主任一起吃顿饭不是。
但小师叔这人喜欢静,林道士每次看到吴冕戴着黑色墨镜、黑色小羊皮手套,心里都有些畏惧和慌张,不知道为什么。
经历过山火,不知道小师叔有什么改变,摘了墨镜和手套。但他躺在竹椅上,白玉一般的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椅子扶手,偶尔睁开眼睛看自己,目光清澈,仿佛能把自己看穿……这更让林道士觉得心慌。
甚至他觉得小师叔是不愿给这红尘俗世带来太多麻烦,所以才戴墨镜、手套的。
他可不敢得罪吴冕,打心里不敢。
“老顾,老顾,今儿当是给我个面子。”林道士完全没了仙风道骨的气势,压低了声音和顾维勉说道,“我是真有事儿。”
“出息的你!我算看出来了,你这是有钱了就不甩老同学啊!信不信我把你后院的碑给你砸了!”
林道士束手无策,这事儿闹的……
“医大一,顾维勉?16年胸外年会做示范手术,一个胸腔镜做了3小时22分钟那位?”
吴冕淡然的声音传过来。
顾维勉怔了一下。
16年12月的全国心胸外科年会,自己本来想露一手。没想到上台后紧张,本来想要露脸却把屁股给露出去了。一台胸腔镜下肺癌切除术,本来亮点在于单孔,但怎么都不顺,最后打了两个眼才勉强做完。
这种丢人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多,可却没谁当着面打脸。而且是不是用了三个多小时,顾维勉现在也记不清了。
他脸色一变,怒道,“老林,你特么这是要翻脸啊!”
林道士一下子麻爪了,看顾维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猫一样,他知道小师叔一句话说到了顾同学的痛处。
“喊什么喊,声音大就有理?李老是这么教你的?”吴冕推门进来,清澈的目光冷冷的盯着顾维勉,把他看的后脊梁发毛。
“吴老师?”顾维勉怔怔的说道,他做梦也没想到在老鸹山能遇到吴冕。
“出息了,敢砸我老鸹山的石碑?”
吴冕随手拉过来一把厚实的椅子,放在客厅中间,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冷冷说道,“你去砸,今儿你不把我老鸹山的石碑咋了,你特么是孙贼!”
林道士咂舌,自家的椅子都是南海沉香木混着云南铁木做的,一把椅子几十斤,小师叔不见费力轻飘飘的把椅子当纸片一样拽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顾维勉怔住了,他脸色变了几变,忽然注意到吴冕话里面说的我老鸹山……他满腹狐疑的看向林道士。
“老顾,这是我小师叔,和我爸是忘年交。”林道士见顾维勉的表情,已经猜到了什么。在江湖上飘了这么多年,林道士察言观色的功夫一流。
压抑着自己心里的兴奋,林道士小声说道,“我爸去世的时候特意叮嘱我,有朝一日一定要找小师叔回来。今儿不是不陪你喝酒,这不小师叔回来了么。”
顾维勉目瞪口呆。
吴冕,国内新生代的巨子,以横扫一切的方式出现在医疗领域,得到老人家的认可,亲口说这是未来国内医疗界的少帅。
前几天说是去省城了,自己没看见还觉得有些遗憾。可谁成想今天在老鸹山遇到他了,还是以这样一种尴尬的方式遇到的。
倒不是顾维勉担心江湖地位、以后被打压之类的事情。
天高皇帝远,黑山省省城离帝都远着呢,他也不琢磨清帝都教授来做手术,上次直播手术丢了大人,学术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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