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午的阳光,有点热,筛过了高大斑竹,在薛湄脸上落下光圈。
薛湄站了站,转身便走了。
她和彩鸢慢慢往回走,想着一个月一次的请安糊弄过去了,心里很轻松。
这时,却见一个丫鬟急匆匆往外跑,差点撞到了薛湄。
彩鸢赶紧搀扶了下。
那丫鬟瞧见了是大小姐,转身就想继续跑;然而,她似乎想起,大小姐最近挺出风头的,赚了不少钱,又停下了脚步,请安:“大小姐,婢子冒失了。”
彩鸢诧异看了眼她。
这丫鬟叫清月,是侯爷身边周姨娘院中的大丫鬟。
侯爷只有一位姨娘,便是那位周姨娘。
周姨娘生了五少爷薛润。
大少爷变成了残疾,几乎闭门不出,五少爷就成了侯爷唯一健全的儿子,在府上很得宠;而周姨娘既有儿子傍身,又是唯一的妾室,地位自然不同寻常。
自从大夫人隐世礼佛开始,长房内部一些事,就是周姨娘协助二小姐料理。
这位周姨娘,俨然成了长房的女主人,又跟二小姐关系亲密,得老夫人高看一眼,自然眼高于顶。
平时,周姨娘身边的丫鬟,颐指气使的,不会多瞧大小姐一眼。
清月是周姨娘身边的二等丫鬟,彩鸢以为她撞了大小姐,会错身而过,不成想她居然行礼道歉。
看来,银子真是好东西,能让傲慢的人低下头,变得谦逊。
“无妨。你这么匆匆忙忙,是做什么去?”薛湄问。
清月:“五少爷在大厨房里顽皮,非要弄大厨的菜刀。他失手把菜刀跌了,滑过了脚背……婢子去告诉周姨娘,她不在院中,婢子还得去寻她……”
“五少爷现在人在哪里?”薛湄问。
“在他自己院中,等着大夫来治。”清月道。
说罢,她又跑了。
薛湄沉吟了下。
菜刀砍伤了脚,那可是外伤。
如果不好好处理伤口,血止不住,还会导致伤口发炎、溃烂,引发败血症,一命呜呼。
现在是五月了,天气一日日炎热,伤口更容易发脓。
薛湄不认识那位庶弟,只是她本是一名军医,身上有个医药空间,拥有取之不尽的大量药材,她可以救治他。
她念军医大学的时候,也背诵过医生守则,要救死扶伤,要以人为本。
薛湄想到了这里,对彩鸢道:“咱们去看看。”
“大小姐,五少爷那边肯定是一团乱糟糟,咱们去了,只怕讨人嫌。”彩鸢道。
不如等过几天,五少爷的伤势好转了,再去看。
“咱们去瞧瞧,不添乱。”薛湄道。
彩鸢既不如红鸾那般活泼直爽,也不如修竹那般沉稳干练。她没什么主见,大小姐说要去,她便同意了。
主仆二人带着猫,去了薛润的院子。
尚未进院,薛湄就听到了鬼哭狼嚎。
五少爷薛润今年十四岁,是个半大孩子,正处于变声期,他哭吼声听起来格外沙哑刺耳。
彩鸢光听到这声音,都替五少爷害疼。
“大小姐,咱不如先回吧?”彩鸢害怕血,打了退堂鼓。
薛湄:“你若是怕,就带着阿丑先回。”
说罢,她要把猫递给彩鸢。
阿丑却死死扒住了薛湄胳膊,伸出爪子勾住了她衣服,誓死不回。
薛湄觉得这猫比她还爱凑热闹,啼笑皆非:“你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猫?莫不是娱记成了精?”
彩鸢不懂她说什么,却也不想问,只想赶紧回去。
薛湄仍是进了屋子。
彩鸢咬了咬牙,决定豁出去了,赶紧跟随着大小姐。
屋内,五少爷嚎哭声更惨烈,声声入耳。
老夫人、三夫人和二小姐已经到了,一个胆大小厮,正在用帕子死死按住五少爷的脚。鲜血将那帕子浸湿。
三夫人可能也是怕血,脸色惨白,随时像是要晕倒。
老夫人也神色不忍。
倒是娇滴滴的二小姐,此刻是难得镇定从容,不时问丫鬟:“大夫来了吗?周姨娘人呢?派人去国子监告知父侯了不曾?”
她安排有度,老夫人免不得对她目露赞许。
这个时候,薛湄进了屋子,几乎没人注意到她,除了二小姐。
二小姐目光在薛湄身上睃了一圈,有阴霾在她漂亮清澈的眸光中一闪而过。
不多时,大夫来了。
永宁侯府虽然是侯门,却早已无权无势,请不动御医,只得请京都医术比较好的大夫。
这次来的,是一位五旬医者。
“卢大夫,快给我孙儿瞧瞧!”老夫人急忙道。
京都有个金匮堂,借用的是金匮要略的名字,暗示他们药庐的人医术高超。
也的确,在整个夏阳城,没有比“金匮堂”更厉害的药房,也没有比这药房东家卢呈韬更高明的大夫了。
不过,今天到薛家来的,并非是卢呈韬神医,而是卢家的坐堂先生。
这位先生本不姓卢,只是在卢家药堂做事,大家都称他们是卢家的大夫,对他们很信任。
慢慢的,他们都改了姓。
哪怕不改姓,其他人叫他们卢大夫,他们也多少不会解释。
“让开,用药粉,按住怎么行?”卢大夫上前道。
说罢,他就从行医箱里,拿出了金疮药的药粉,要往伤口上撒。
薛湄见状,心里咯噔了下。
伤口不经过清创、缝合,直接这么撒药粉,只怕止不住血,还会加重感染。
不过,古代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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