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边走边看,一个多时辰就走到了北茅县城。
楼方自觉抱上了林家这根粗大腿,这么多年宁可不升品级,也依旧留守在北茅县。
而林家倒不是如何欣赏他的官风,实在是用起来熟悉又听话,所以,他一直没走。
他自然没有胆子在北茅搜刮民脂民膏或者贪污赋税,但过往的行商,或者秋日蜂涌而来的米商主动上供,就足够他吃的脑满肠肥了。
这次四国使节来朝,他不但收到了朝廷官文,林家三老爷也特意来县衙走动,把厉害关系分析了个清楚明白。
不同于京都那些食古不化的酸腐老臣,楼方可是同林家一个想法。
自家的好东西一定要看好了,绝对不能被外来客看到,谁知道来的是朋友,还是劫匪啊,是不是?
物以稀为贵,很多东西之所以卖的好,赚钱,就是因为旁人不懂,因为技术的唯一性。
就像肥皂作坊,用的羊油牛油都是从关外买来的。
幸好关外没有碱,否则被蛮人或者那个大金得了肥皂方子,简直眨眼之间就能起一座作坊抢生意。
特别是羊绒作坊,羊绒羊毛更是依靠关外买进,若是蛮人有了纺车,熟练的女工,就更没有大越什么事儿了。
说到底,原料和人工都不重要,最关键的就是技术了。
所以,他一早就把县衙的衙役都派到了街上,监督打扫的同时,也要提醒百姓们不要太“热情”,看好自家的东西啊。
使节团进城,果然就要歇息一晚再走,安顿下来之后,四国使者扔下护卫,只带了几个心腹,特意换了大越的衣衫,借口随意走走,然后就上街了。
但他们去酒楼饭馆吃饭受到了热情的招待,饭菜上了一大桌子,狠狠宰了他们几十两银子。
去茶馆喝茶吃点心,结果楼下说书先生说的是大越战神杀的北蛮铁骑狼狈逃命,惹得所有人都拍桌子叫好。
气得北蛮的巴图鲁,脖子上青筋暴起,若不是顾忌太多,他差点儿想掐断那说书先生的脖子。
幸好街上的铺子还算热闹,进进出出倒也不错。
可是三转两转,转到某个作坊气派的大门口时,却又被拦住了。
“此处谢绝参观。”
看守门口的是个老头儿,六十多岁年纪,额头的褶子都能夹死蚊子,脸上笑眯眯,开口却是半点儿不迟疑。
北蛮的巴图鲁再也忍耐不住,抬起拳头就要打人。
弥渡王爷同大金王子,铁勒太子师齐齐后退,没有阻拦,也没有劝说,显见是要巴图鲁当枪了。
可惜,不等巴图鲁的拳头落在老头脸上,他就猛然闪开了,一颗葡萄大小的鹅卵石几乎是擦着他的拳头飞了过去,砸进门旁的大树树干上,陷进去足足有一寸深。
巴图鲁眼神缩了缩,下意识往墙头看去。
只见作坊不算高的墙头上,不知何时趴了十几个半大少年,人人手里都拿了一只弹弓,墙头鹅卵石摆的满满。
不必说,方才就是他们发射的。
巴图鲁还想怒骂,那老头儿已经先发火儿了,“林全,谁要你动手的?”
墙头上,一个少年挠挠后脑勺,应道,“九爷爷,我是怕您老人家挨打啊。”
老头儿冷哼,根本不领情,“笨蛋,他打了我,咱们才有理由教训他们啊。
你当我是闲着无事,喜欢让人打着玩儿啊,真是多事!”
那少年吐吐舌头,被同伴儿嘲笑。
老头儿这才转向巴图鲁,满脸的鄙夷,“小子,这里是大越,不是你们蛮人的地盘,你最好想清楚再动手!老子虽然是个种田老汉,但当初你们蛮人犯关的时候,老子也亲手砍下过铁骑的人头!你若是不开眼,一定要惹事,我也不拦你。
到时候老子的侄孙女婿跑去你们草原报仇,你可别后悔!”
说罢,他不等众人发问,又道,“对了,你可能不知道我侄孙女婿是谁,我就好心告诉你们一下。
就是你们提起来就吓得尿裤子的战神,我们大越的八皇子!战王妃唤我一声九爷爷!哈哈哈!”
老头儿得意的大笑,他倒也没撒谎,他就住在林家村,林氏一族排行老九,老大就是如今的安国公啊。
北茅地界,他几乎是横着走,家里儿子在作坊做大管事,他跑来做个门房打发日子,不想倒是碰到件大事儿。
墙头上的小子们也是鼓噪起来,纷纷嚷着,“你们倒是动手啊,正好把你们直接打出含山关去!”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就是,去哪里不好,非要来作坊偷看,就是没安好心!”
楼方那个滑头,清楚林家对使节团不待见,自然不会亲自陪同,这会儿跟随而来也是杨师爷,见此,他就上前上前笑着劝说,“贵客们不要介意,百姓淳朴,有什么说什么,不懂礼数,不如咱们去市集转转。
至于作坊,倒也不着急看,京都那边更多。
到时候,贵客们可以看个够儿。”
这话听得使节团更是气闷,什么叫百姓们是实话实说,这明摆着是胳膊肘往里拐呢。
弥渡王爷同大金王子对视一眼,也没请求,扯了北蛮的巴图鲁转身走了。
铁勒的太子师多看了两眼小子们手里的弹弓,阳光下,那弹弓折射出的幽光很是特别,不是铜铁,也不是木头,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坚硬的异常…眼见使节团走光了,九爷爷才回身骂道,“小子们,还不把弹弓放起来,谁让你们随便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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