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看着太子李建成呈上来的密报,长长一叹道:“不管什么王朝、不管什么时候!人,始终排在第一位,有人、才有粮、才有兵、才有人才。人多了,兵就多、钱粮就多、赋税就多、人才就多。”
“父皇此言甚是!”李建成惋惜道:“关陇世家累世钱粮、财富、人口,都成全了杨侗!实在可惜。”
“那不是我们的东西,没什么可惜的!做人、做事还得依靠自己!朕,就是依靠关陇世家太久太久,才失去了自我,一旦遇到困难,首先想到的便是求助独孤和窦氏。”
一次次的惨败,让李渊多了类似大彻大悟的气质,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大业元年,章仇太翼向杨广进言,说杨广的命属木,而雍州地处破木之冲,不宜久居。且谶语有言’重建洛阳,恢复晋朝之天下’。正是这个说辞说动了杨广,几天后就下了营建东都的诏书。”
李建成皱眉道:“虽说章仇太翼有活神仙之名,但杨广身为皇帝,一听术士之言,就迁都,也未免太草率了吧。”
“朕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可当了皇帝以后!才发现迁都洛阳正是隋朝文武二帝最英明的决定之一。”
“迁都洛阳,不是说为了消弱关陇世家的威胁么?儿臣不解,请父皇指点?”李建成愕然不解,在他的印象中,父皇对文帝尊敬有加,对杨广却是万般贬斥。
“消弱关陇世家的影响力,只是其一。关键还是为了弥补天下裂痕。”李渊接着说道:“隋文帝在位时,虽然隋朝在疆域上实现了天下大一统,但南北分裂了三百多年,历史刻下的伤口虽然停止了流血,但是横亘在南北之前那道裂痕却难以在短时间内缝合。这种裂痕不可避免地表现在政治、经济、文化、军事、民心、风尚、民间习俗等各个方面,这必然会严重削弱国家所应具有的凝聚力和稳定性。而长安地处帝国的西北一隅,一旦关东、辽东、江南发生叛乱,等到朝廷得到消息做出反应时,叛乱可能已经席卷了一州。”
“所以,为了加强对四方疆域,尤其是对南方的控制,为了南北两地能够消除历史隔阂,完成从土地到人心的真正大一统,在天下之心的中原营建新都,是势在必行之举。如此,杨广才会在营建洛阳的诏书中称:‘自隋朝建立之初,便欲以河、洛之地为创业之地,先帝长久思虑挂念此事,一讲起来就令人激动哽咽!朕必完成先帝之志!’”
“这么说,修大运河也是?”
“正是如此!我们回头去看杨广迁都洛阳,就能看到此举有利于加强朝廷对江南地区的掌控,有利于加强朝廷与四方的联系。杨广本人虽有大过,但他迁都的初衷,无疑是正确且合理的。”
“朕以前是李家之主,考虑的问题只停留在一家利益之上,当了皇帝以后,才知道迁都洛阳的重要和必要性。这,就是不在其职,不谋其政。但是此举,无疑是触犯到了关陇世家的利益,也因此,发生了巨大的争执,再加上杨广之后采取了许多削弱关陇世家的措施,从而导致隋朝与关陇世家的矛盾不保弥合。正是那时,独孤家和窦氏便找上了朕,朕这么多年来,顺风顺水,完全是关陇世家合力保护所致,但他们的保护,也使朕形成了依赖他们的习惯,一遇到问题就想着求助关陇世家。”
“失去关中,诚然弊大于利,却也让朕彻底的苏醒了过来。”
说到这里,李渊十分庆幸的接着说道:“朕本以为大唐完了,谁想,杨侗小儿又给了我们翻本的机会。失去关中,是大唐破茧成蝶的契机。”
“父皇英明!”李建成面色一震,脸上露出了敬佩之色。
“在杨侗倡导和引领下,以民为本已经成为一种大势!大势面前,顺昌逆亡,故而,李密、窦建德、王世充、杜伏威等人纷纷效仿。在这方面,大家的确都成了杨侗手中的棋子。”李渊面色凝重道:“但更厉害的是,杨侗要绝断世家之根基!”
“其实早在杨侗入主冀州之时,他便已经施行这些计划,只是冀州战乱多年,导致当地的世家大族纷纷撤离,且杨广在世,他不敢放手手脚,做得并不太明显。加上杨广大力支持、一心庇护,便是崔、李、卢、高等千年士族也拿他没办法。但江都之乱以后,杨侗再也没有人可以肘制,所以他放开了手脚施为。”
“但他为何要这么做?”李建成问出了心中不解之处。
“因为杨侗有一颗当皇帝的野心。”李渊下了定义之后,解释道:“当初杨广在世之日,皇储要么是嫡孙杨侑、要么是庶长孙杨倓,前者有韦氏为首的关陇士族支持,后者有裴氏为首的关东士族支持,而杨侗什么都没有。杨侗也知道自己的弱点,更清楚自己在先天上便处于劣势,因此,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依靠世家,而是选择了普通百姓。”
李渊手指敲击着桌面道:“世家大族和低层百姓的矛盾由来以久,于是他挑动世家和低层百姓之间的矛盾,再以律法树立一个公平公正的形象。从而获得了民望,之后将田地分给百姓,无形中又获得百姓拥护。他借助百姓的力量对付世家,而后又用世家钱粮、田地笼络百姓,自己却分毫不出,他这一手相当漂亮。而且他在屠戮世家的时候有理有据有证人,别人再怎么反对和抹黑,得到了好处的百姓都不会相信。”
“杨侗看似没有得到任何利益,还平白得罪了天下世家,但实际上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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