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身在让人眼红的位子上,尽管是太子李建成的重要谋臣,但长孙无忌谨慎小心、明事理、识进退、与人为善,从来没有把李建成的重视当成炫耀和欺压同僚的资本,不管是年长的刘文静、陈叔达、窦轨、窦琮、王珪,还是同辈的李元吉、李孝恭……都愿和他交流。
长孙无忌一般不会参与李建成的重大会议,而是如同影子一样,在事后为李建成拾缺补遗,完善一个个重大计划。
不过今天长孙无忌有些紧张,他发现弘农战役虽未开打,但两国在战略全局上,唐朝就已经处于一种十分不利的处境。
“卑职参见殿下!”
长孙无忌进门向李建成行了一礼,李建成强颜一笑:“无忌来啦,请坐。”
“谢殿下!”长孙无忌想着自己的事情,一时尚未发现李建成脸上的震惊、愤怒等复杂情绪,坐了下来后就忧心忡忡的说道:“殿下,卑职发现隋军的部署对我们相当不利!如果我们针而对之,极有可能让关中之战重演。”
李建成吃了一惊,暂时将李神通的破事抛诸脑后,顺势问道:“无忌此话何解?”
“殿下,现在局势十分明显,弘农之役不是一个单纯的战争,而是演变成以卢氏洛水为界的南北两处战场,关键性战场已经不是晋王主力部队和杨善会负责的北方战场,而是我部与薛万均、罗士信的南方战场,也就是说,薛万均和罗士信极有可能向我们率先发难。从现在的趋势就能看得出来,南方战场的大战极有可能率先发生,哪一方能取得胜利,哪一方就能取得整个战略的主动权,而隋军明显已经先发制人了。”
长孙无忌走到高挂的地图前,拾起木杆指着卢氏县:“卢氏县是整个战役关键点,居中调度的杨侗已经意识在先,命罗士信率领两万军队抢先进入卢氏,罗士信部如此成了联系杨善会、薛万均两部隋军的纽带,这样一来杨善会在北、罗士信居中、薛万均在南,整条战线就活了起来。”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心情沉重的叹了口气:“相对而言,南北两支唐军没有取得联系,各自为营,在战略上十分被动,完全处于劣势地位。殿下,卑职对此深感忧心。”
李建成脸色有些发白,其实他也意识到不对,只是他并没有独自领军的经历,这种不对的意识并不明晰,现经长孙无忌如是一说,他一下子明白到他们的不利局面。
更重要的是,弘农郡一旦失守,隋军就可以长驱直入,对南部淅阳、南阳、淮安三郡构成巨大威胁,甚至连襄阳也被隋军入寇。
然而长孙无忌的担忧不仅在此,他手中的木杆在地图画了一个圆,将南阳、淯阳也囊括入内,并着重在写着‘李神通’、‘秦琼’的两个圈圈上点了一点,“殿下,卑职觉得秦琼极有可能打淮安王一个措手不及,南阳若丢,襄阳将会失去一道屏障,不说秦琼兵临城下,单是淮安王失败,就足以让襄阳震动,届时,圣上迫于朝廷上下压力,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们和晋王一同撤军。如此一算,南阳战役又有可能先于我们发生,卑职担心南阳方向出事啊!”
“……”李建成为之失语,对长孙无忌抱以苦笑。
“殿下,南阳出事了?”长孙无忌何等精明?一下子看穿了李建成之‘笑’。
“出了!”李建成叹息着将急报递了过去。
长孙无忌粗略看过,顿时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他怔怔的看着李建成:连将士们的武器都拿去卖钱,换成了木制武器,还奇葩的以涂漆的方式来掩人耳目?
这一消息,哪怕是以长孙无忌的城腑,也差点崩溃,这人……这人得有多贪婪才能干出这种事情来啊。
难道李神通不知道本部完了,会导致襄阳危险、李唐王朝摇摇欲坠?
难道李神通不知道李唐王朝完蛋,身为宗亲的自己一家子也避免不了人头落地的下场吗?
更让人崩溃的是:生产力低下的现在,漆器也是价值不菲的稀罕物件,李神通居然大量用漆去举木头,难道他就不会算一笔账?算一算自己这么做是否合算?这即使是赚了也不多吧,既然赚得不多,又何必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来干?
这人,得有多蠢的人才干得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长孙无忌彻底晕了!
如果不是念及李神通是李氏宗亲,与李唐王朝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他甚至怀疑这家伙乃是隋朝死间,乃是奉杨侗之命,故意来败坏大唐军队来着。
李建成无奈的叹了口气:“无忌,你认为淮安王叔做得出这种事情吗?”
长孙无忌信誓旦旦、慷慨激昂的说道:“若是别人,打死卑职也不信!”
“……”李建成明白了。
和着说,换成特么的李神通就信。
他这堂叔简直就是‘一日为贼终身为贼的’最佳典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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