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凌敬肃然应命。
“听凌尚书方才的意思,突厥似乎只是顺带的,那主食又是什么?”杨侗笑问。
凌敬沉声道:“据黑冰台来报,李渊派窦轨为使,已经前往江都。”
“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凌敬好笑道:“窦轨是我们重点监视的人物之一,尽管他极为谨慎,也逃不了黑冰台的耳目,他以商旅身份离开襄阳,到了竞陵长寿乘船进入沔阳,所乘坐的商船恰是我们商部的。”
杨侗也感到啼笑皆非,想了片刻,说道:“李渊一直想联合李密、林士弘牵制我军,形成齐头并进之势,不管遣使去见谁都不奇怪。朕奇怪的是李渊为何会派号称‘六贵’的窦轨为使,这有点不寻常啊。”
凌敬说道:“这一点微臣倒是想到了,这应该和襄阳最近爆出的迁都巴蜀有关,李渊退回襄阳之后,便有迁都之意,但又怕激起臣子的反对,所以用西巡巴蜀来试探,谁料关陇权贵二派联手起来,他们集体上奏,表示要与襄阳共存亡,同时将迁都之事传了出去,利用民意、军心来威胁李渊,迫使李渊下达了死守襄阳命令,如果这时候他离开襄阳,那么军心便会崩溃。此事闹得极大,甚至连巴蜀都被波及到了,李渊生怕关陇二派拧成一股绳,威胁到他的帝位,便让窦轨出任益州道行台尚书令,以权利分化关陇二派,可是窦轨为了表示与独孤派合作的决心,称病抗命。李渊肯定不会信任坏他大计的窦轨,派他为使,实则是一种发配。”
杨侗点了点头,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凌尚书说得不错,应该是这个原因,不过李渊疏远窦轨也不完全是和迁都有关,朕倒是觉得和军队有关。”
凌敬和韦云起相顾一眼,不解的问道:“圣上,如何与军队有关了?”
“怎么会没关系呢?”
杨侗冷笑一声道:“李渊屡屡战败,失去的不仅是土地,还有军队和钱粮,每当李渊无路可走就会讹诈关陇权贵,后者没有退路,只能忍气吞声的任由李渊讹诈!当我们这边放出对世家解禁的风声,并对世家子弟放行之后,关陇权贵自以为有了新的出路,对李渊的怨气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既不愿意出一粒米、一文钱,也不愿支持李渊而得罪我大隋。李渊现在想扩军,现实情况是不但没有养军的钱粮,甚至连青壮都募集不到。事关伪唐的生死存亡,输得差不多了的李渊现在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圣上的意思说是,李渊准备向关陇权贵下手了?”凌敬眼睛一亮。
杨侗点了点头,道:“伪唐的根基是关陇权贵,正是因为关陇权贵的全力支持,他开始才走得那么顺畅。如今伪唐根基不稳,关陇二派在迁都一事上的联合施压,使两者出现了严重的裂痕;其二、身为关陇权贵一员,李渊十分明白世家见利忘义的德性,关陇二派联合,让他极度不安全;其三、在此之前,关陇权贵一直任由他宰割,要多少给多少,可现在,大家忽然都不配合了,李渊更加疑神疑鬼、更加担心关陇权贵造他的反。”
“他要钱粮没有、要军队也没有,但又不想败亡,怎么办?自然向反对他、他害怕的关陇权贵开刀。朕查阅文帝时期的卷宗时,发现独孤氏早在开皇十年,就在成都平原买下良田两万顷,耕种这些良田的都是不在官籍的奴仆,独孤氏不把这些人口和良田交出来,李渊是绝不会罢休,收拾了独孤氏为首的独孤派,下面就是窦派了,所有关陇权贵都逃不掉,这是李渊早就想做的事情,现在的处境,让他再也拖不下去了。”
韦云起叹息一声,冷笑道:“他现在动了关陇权贵的利益,无疑是自毁根基。”
“李渊最大的依仗是关陇权贵,但是当这些人不再配合,并可能成为致命毒匕的时候,他只能先下手为强。只有灭掉这些人,钱粮有、土地有、青壮有、内忧消失干净,岂不是一举多得?换成是朕,也会这么干。”
“那圣上就眼睁睁地看着李渊轻而易举的获取钱粮、土地、兵士,而无动于衷吗?”
杨侗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对凌敬说道:“李渊现在权衡得失、引而不发,朕这个当女婿的,应该老丈人一臂之力,让他提前下决心。”
凌敬笑着说道:“001前不久还发来密报,说他卧底三年又一年,都快五年了,再不行动,他都当伪唐民部侍郎了。”
杨侗哈哈大笑道:“侍郎哪够,‘帮’李渊这一把,说不定还能捞个尚书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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