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宁郡城过严朋山,经鹿野驿和德明驿就到庆兴郡城。
除了山路崎岖之外,实际距离并不太远。走惯了山路的李在朝很轻松,洪景来如果不是还要脸,真的想叫他背着自己走。
大概是看洪景来面有难色,李在朝主动开口,说大家歇歇脚,在德明驿吃点东西,当天夜里绝对能到庆兴。
和德明驿的驿丞出示了马牌,吩咐那个老的眼睛都要睁不开的驿丞不许声张。那个驿丞看了马牌,驼背似乎都挺直了几分。
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样子,如果不是没法拍胸脯了,估计还要表一表对今上大王的忠心耿耿。
老驿丞蹒跚着步伐,给洪景来一行人安排大锅煮热汤饭。至于洪景来,自然有新腌的鱼酱,还有酒和蒸鸡。
这咋好意思,洪景来掏出钱来,占国家的驿马资源是一回事,吃人家的饭又是一回事了。让老驿丞有羊有鸡啥的,尽管杀了过来招待。
老驿丞一边推辞,一边把钱袋往身边挪。有了钱,自然啥肉都有,咸镜道北部虽然不富庶,但是林业、渔业、矿业、狩猎都相对发展。主要得益于李朝大王们连年向北方移民实边,人口充足,自然百业初兴。
挥挥手把老驿丞打发走,洪景来找了一张大凉桌,抬到一颗大榉树下面,直接躺倒。
“阁郎,歇不了太久,按你的脚程,吃完汤饭咱们就要走。”李在朝柱着一根长棍,一只脚踏在凉桌上,向东眺望。
“知道了,知道了!”洪景来把头一偏,他现在只想躺着。
李在朝看了看,无奈的笑了笑,也不再多话,一屁股坐了下来。
驿站外突然零零散散的跑过几个人影,渐渐的驿道上杂乱无章的人群多了起来。没过多久,甚至出现官兵模样的人往西逃奔。
咋回事?跑啥?
老眼昏花的老驿丞突然机灵了,指派两个铺兵站到路口,眼明手快,抓了一个官兵进驿站。
这人便帽也丢了,长枪也没有,光着脚。除了胸口那个“卒”字的圆补之外,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官兵。
此时洪景来等人也大多起来,这么些个人奔逃,总有个缘故吧。
那兵丁看到洪景来这边人马精强,洪景来又气度非凡,连驿丞都侍候在一旁,估计是个大官,止住了丧气。
“说吧,庆兴郡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何向西奔逃?”韩三石代洪景来发问。
“大人!造山县失守啦!鞑兵万骑正在攻打庆兴郡城!”
“什么!你再说一遍!”洪景来听了这话,一瞬间真的被惊吓到了,鞑兵自然是清军,关外八骑打进朝鲜了?
这怎么可能!
如今是嘉庆年啊!不是天聪年,也不是崇德年啊!哪儿来的八旗上万攻打朝鲜的事!
“据实说!鞑兵到底多少!”洪景来一声怒喝,让那兵丁一哆嗦。
“小的是庆兴郡兵,造山真的失守了,至于鞑兵,听说是漫山遍野,不敢欺瞒大人啊!”说完那个兵丁就猛磕头,啥也说不出来。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带清如今是李朝的后爸啊,后爸敲打儿子,朝堂上下旨申叱几句也就完了。大不了让李朝儿子明年多贡点东西了哇,怎么可能发兵来打?
洪景来虽然不是通晓清史稿,但也知道,嘉庆年间没有对朝鲜用过兵啊。
别说鞑兵万骑,就是鞑兵千骑,乃至于鞑兵百骑,都不是洪景来这点人能对付的。
“阁郎,看他说得不像作伪,若果有鞑兵,委实不是我们能对付的。”李在朝建议道。
“起来!鞑兵是攻到了庆兴?你亲眼所见?你这般奔逃,是城破了?”洪景来没有回答李在朝,而是继续喝问那兵丁。
可那个兵根本不答,韩三石上去就是一鞭子狠的。“啊呀”一声,那个兵滚了过去。
鼻涕眼泪一把,双手拱着,“小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李兄弟,你再去路边抓两个能答话的!”
没多久,李在朝像拎小鸡儿一样,提了一个戴着旧檐帽,身穿粗布长袍的男子过来。
“放下!给我放下!本官是朝廷命官!你再不放,让你满门抄斩!”那个小鸡儿既然还是个官!
“把他放下!”洪景来摆了摆手。
“你们是?”那个小鸡儿似得男子,打量着洪景来。
“这位是钦点探花郎,新科进士及第,就馆成均,奉祀郎,洪景来洪大人!”
看到那面马牌,那个官儿眼睛瞪得老大,他估计也错会了意,把洪景来当成了咸镜道暗行御史。
“你从东来,想必是庆兴的官吏吧。守土有责,你居然敢弃城而走,罪大恶极!”
“下官不是造山县令也不是庆兴郡守,下官只是试委雄武执掌……”
“所以弃守一邑,就不是弃守?九品执掌就不需守土安民?百般狡辩!还不从速把实情说来!”
“呜呜呜………下官从未到任啊!没有弃百姓而去,真的没有……”说着这官儿居然跌坐到地上,哭泣了起来。
“现在回头,尚可挽救!姓甚名谁,从速报来!”
“下官崔正基…………”止住了哭声,带着呜咽。
“两日前,古邑渡丞报豆满江岸有鞑骑伐木做舟,消息传来已是昨日清晨。
日中古邑全邑溃散,百姓逃往庆兴。郡中大乱,城中无有太守,县监无法决断。
昨日夜,造山县百姓也溃来郡城,造山县监不战而逃,造山县破。
今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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