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绕着南大门的约五千众训练营兵有些忙乱,突如其然的被召唤进城,占据南大门以后又没有继续的命令传达下来。
身为训练都监的金祖淳也迟迟不露面,天色已晚,总不能就一直在城门这而吹风吧。不少士兵虽然穿着棉袍,但是到底是冬夜,冻的直跺脚,遑论还在下着小雪。
洪景来的出现自然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有人上前阻拦,不过通报赵得永之后,自然是通行无虞。赵得永作为金祖淳的御用大喷子,怎么会不知道洪景来这号人物,大家都是外戚一条船上的,不至于拦着不见。
登上城楼,人影幢幢,来来回回有人奔走,但是在一个火盆前,面上淡淡的。
“无事,不过是来随便看看。”洪景来按着规矩,给赵得永恭敬的行了个礼,往前走进了两步。
“你与石厓(赵万永号)同榜,论亲也是本官的世弟……”
有话说,有屁放,别跟我玩这套。我赵得永出来混的时候,你和我弟弟还搁家里玩泥巴呢。
“大监明知故问。”
“干系重大……”
“所以世兄一时失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洪景来直言不讳。
赵得永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洪景来,几次开口仿佛要说些什么,但是几次又都没有说出声,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垂下了脑袋。
洪景来知道他也是无法,到底是世家贵公子出身,有些东西,未必就能看的明白。或者就算看的明白,可他是丰壤赵氏,又不是安东金氏,总归有条退路,不愿意死中求活。
道了声得罪,洪景来坐到了赵得永旁边,小声的问起了训练营的状况。金祖淳进宫前,大概是有什么预感,就手书一道,让训练营的中军千户把军队开到南门,暂时夺了城防。
可那中军千户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金祖淳的命令就这些,只让他带兵进城,至于其他,没有金祖淳的命令,这些人是不会动弹的。
就算是赵得永开口也不一定管事,遑论赵得永也没开口。营中官兵的许多将校,都是安东金氏的家人出身,加上军粮饷源都被金祖淳控制,只有金祖淳能使唤得动这帮大爷。
至于下层官兵,那就到城头,看着城上城下数千官兵,还正迷茫着,和城中无数外戚的党羽一样,虽然空有力量,却无法施展。
“今儿可真冷啊!好冷好冷啊!”把手聚拢在嘴边,洪景来股足了劲,大喊起来。
城上城下的官兵别说迷糊了,光听洪景来说个“冷”字,就觉得身上又生起一股寒意,觉得今晚又冷了一重。但是人群也被洪景来给调动了起来,纷纷看向城上的洪景来。
“大伙儿冷不冷啊!”洪景来继续大喊。
“冷啊!”终于有人应声,有一个就有两个,都是些军汉,也无甚文化,杂杂乱乱的。
“想不想穿新棉衣啊!”
洪景来这句话就一下子说到了这些官兵的心坎里,身上的旧军衣肯定不如新棉袄保暖啊。就连部分下层军官,也没有置办新棉袄,主要还是饷发的不足的缘故。
“想啊!想啊!”反应终于热烈了起来。
“你们瞧瞧,本官是谁?”周围的火光很盛,洪景来的面容清晰。
“这是哪个?”
“你认识不?”
“他旁边那个,那个舞连枷的!就是前几日都捧所前面那个!”人群中有个人眼尖认出了李济初。
实在是那杆能把西瓜脑袋一下子崩开的连枷太让人记忆深刻,这些刚领完军饷的大头兵,猛然回忆起了一切。
“哈哈哈哈哈,本官就是常平佥正洪景来!发给大伙儿的米,归家去蒸米饭吃的香嘛!”看人群回忆起了自己,洪景来底气略足。
“是洪大人!是洪大人!”
“洪大人有善心,再发一个月饷,给我们这些穷汉买新衣吧!”人群里有人起哄。
到底洪景来发的是十成十的大米,虽然是陈米,可是陈米也是米,足额足量,一丁点儿都没有克扣。在这帮军汉的眼里已经建立起了信用,知道洪景来是个好官。
“你们有福气咯!知道为什么要来城里嘛!”
“刚刚大王颁布教旨,赦免官奴婢,渡化僧侣的消息你们都知道了吧!”这是刚刚汉阳全城通传的事情,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为什么要大赦呀!是因为咱们枫皋大监的女儿,中殿娘娘怀有身孕,大王要天下八道同庆!”洪景来举起教旨,让城下的士兵都看清。
赵得永和那中军千户听了这个消息不免一惊,这是真消息还是假消息。城下的官兵也一下子聊开了,难怪大赦天下了。他们长官金祖淳的女儿怀孕了,要生王子了。
“不光大赦!大王还要赏你们每人二丈正布!”
官兵们这下子完全抑制不住了!
“谢大王千岁!”
“中殿娘娘千岁!”
“你们是训练营,理应第一个拿赏对不对!”洪景来顺势添了一把火。
“对!对!对!”官兵们欢声雷动。
白发的棉布干嘛不要!你要是说发东西我还困啥!别说今晚不睡觉了,你就是让我全家今晚不睡觉都没事啊!
难怪咱们的老长官金祖淳叫咱们连夜进城呢!到底是关照我们训练营啊!现在谁不知道官仓里就那点存粮,僧多粥少,咱们先去先拿,其他几个营的明天再来拿不到,关我们屁事!
“大伙儿跟我去昌庆宫谢恩领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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