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床的时候,吴宗睿感觉到神清气爽,昨夜的温柔和缠绵,依旧在他的脑海里面盘旋,难怪那么多人沉湎风花雪月之中,难以自拔。
柳隐早早就起床了,准备好了早餐,其实州衙里面也有早餐,只不过徐佛和柳隐都不愿意吴宗睿在府衙去吃早餐。
洗漱完毕,吃过早餐,眼看着就要到卯时。
穿着崭新的官服,吴宗睿来到了二堂后面的厢房。
虽然未做过主官,不过吴宗睿还是知晓为官之道,原则上知州每天都要到厢房去,安排部署一天的工作,接近申时的时候,诸多的官吏再次来到厢房,禀报一天的工作情况,不过明朝中叶以后,除开勤勉的知县每天如此署理政务,绝大部分的知县都不这样做了,知府和知州起身离开厢房,朝着文库的方向而去。
文库里面存有大量的文书,其中就有万历年间张居正测量土地留下的存根。
守卫府库的吏员,看见吴宗睿走过来,连忙弯腰了。
“大人需要查阅什么文书,属下帮忙去查询。”
“不用了,你在外面等候,我进去看看。”
走进文库,吏员在外面轻轻关上门。
吴宗睿回头的时候,看见门没有关牢,留有一丝的缝隙,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门瞬间就关上了。
微微摇头,吴宗睿朝着书架走去。
赋税乃是官府署理政务的重中之重,所以资料很好查询。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吴宗睿就找到了需要的数据。
万历七年,南直隶推行一条鞭法,滁州重新丈量土地,土地总数为十四万顷,折合二百一十万亩,其中滁州八十五万亩,全椒县六十五万亩,来安县六十万亩。
看到这个数据,吴宗睿楞了好半天,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
放下卷宗的时候,吴宗睿隐隐的明白了,为什么大明王朝的灭亡不可避免,为什么东林党的真实面目那样的不堪。
万历七年滁州重新丈量土地,这里面肯定还有漏报,也就是说,滁州实际所有的耕地,至少在二百一十万亩以上,可是到了崇祯三年,居然只剩下七十五万亩耕地了,剩下的土地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言而喻。
更加关键的是,朝廷数次调整土地的赋税,譬如说万历四十六年,以辽东战事为由,加征辽饷,截止泰昌元年,辽饷数额达到了每亩九厘银子,天启年间,增加到每亩九厘五毫,而这每一次增加的背后,就是土地被大量兼并的事实。
崇祯三年,朝廷入不敷出的前提之下,再次增加田赋,每亩增加三厘。
应该说丰年的情况之下,农户尚能够勉强承担朝廷田赋,不过遭遇到地方官府的盘剥之后,就算是大丰收之年,农户也难以承受,这是因为征收田赋的过程之中,存在火耗,以前是在征收粮食的过程之中,侵吞农户的粮食,后来折合铜钱征收,地方官府明确的增加赋税,谓之地方开销需要的赋税。
想想也是,朝廷压根不管地方上需要的开销,各级官吏的俸禄少的可怜,无法维持家用,更不用说办公开销了,无奈情况之下,只能将手伸向了赋税。
而这一切的背后,东林党可谓是最大的推手之一。
崇祯元年,在彻底收拾魏忠贤之后,崇祯皇帝大力启用被阉党打压的官员,这里面绝大部分都是东林党人,这些东林党人掌握权力之后,废止了魏忠贤推行的所有政务,其中就包括征收商贸赋税等事宜。
魏忠贤出身贫苦,知道底层农户的辛苦,绝不增加田赋,不增加农民的负担,转而将增加赋税的目光盯准了商贾,应该说这个政策是完全正确的。
可惜的是,东林党人与商贾几乎融合为一体了,朝廷大力征收商贸赋税,侵犯了他们的利益,当然要毫不留情的反对,于是商贸赋税不再征收,朝廷的银子不够用就向农民伸手了。
明末农民被逼的走投无路,风起云涌的农民起义,很大程度上面是东林党人所致。
走出文库的时候,吴宗睿已经下定了决心。
当然,这个时候的他,并未想到在滁州一地减轻农民的负担,这不是他能够做的事情,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彻底得罪了东林党人,得罪了朝中的权贵,他将失去立足之地。
不过趁着这个机会,壮大自身的实力,让信义帮护卫得到更多的钱粮,为今后大规模发展奠定基础,倒是可行的。
扳倒滁州的几家官绅家族,让其他所有的官绅家族听从州衙的号令,展现出来州衙与各级官府的权威,是眼下面临的最为重要的事情。
吏员依旧守候在门口。
吴宗睿看了看吏员,微微一笑,让吏员楞了好半天。
回到厢房,吴宗睿陷入到沉思之中,他必须想到一个完全之策,找寻到最好的突破口,名正言顺的打击个别的官绅家族,让滁州境内的官绅家族无法联合起来。
一直到午时,吴宗睿才离开厢房,往后院而去。
短时间之内,他不会在府衙吃饭,这也是避免与府衙的官吏有过多的接触。
言多必失,如果不小心透露出来自身的打算,消息会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出去,那样的情况之下,吴宗睿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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