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瑶最近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无论是在和女伴们纺织刺绣时,还是在院中煮饭洗衣时,那道似有似无的目光一直都笼在她身上,盯得她有些不自在,甚至后颈发凉。
她尝试过突然回头,可是每当旋身过去,目光就不见了,仿佛在和她玩捉迷藏一般。
这并没有使她获得稍许安慰,反而让她更加畏怯了,于是,在晚饭后,她将这件困扰了自己多日的事情告诉了哥哥宋环。
宋环正急着要出去,听妹妹这般说,很是没放在心上,只道,“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在自己家里,除了你嫂子,哪里有人看你?难道隔墙有眼不成?”
说完,他就急匆匆出门去了,宋瑶跟在后头叫了几声,他也只是挥了挥手,远远地说了句“等我晚上回来再说”,就在街角拐了个弯不见了。
宋瑶在门口摇头又跺脚,只恨爹娘死得太早,自己又摊上这么一个嗜赌如命的哥哥,遇事也无人为自己做主。可是,当她返回院中时,脑海中却忽然冒出宋环方才说的那句话来:难道隔墙有眼不成?
宋瑶略怔了一怔,抬头望向院墙:对面那间院子的人家已经搬走了四五年,院子一直空着,里面长满了野草,她和嫂子也偶尔也、会到那间院子里去拔一些野菜回来烙饼子。可是,她从未在那间废弃的院落中看到过人,别说看到了,她甚至从没听到过墙对面有什么动静。
不过没见过也不代表一定没有。
宋瑶心里一动,产生了一个念头:说不定有逃难来的或是乞丐暂时在那里歇脚,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想到这里,她已拿定了主意,要去那间院子中瞧上一瞧。她本想叫嫂子和自己一同过去的,可是嫂子刚同哥哥闹了别扭,正在自己房里哭,所以她倒不好去打扰她了。
此时天空已经有些灰蒙蒙了,月亮也悄悄爬了上来,像一只昏黄的灯笼,挂在树梢上。
宋瑶跨出院门,稍作犹豫后,便朝旁边的院子走去,推开斑驳的未上锁的木门,抬脚迈了进去。
院子不大,却很荒凉,脚下的石砖覆满了野草,密得让人不知该如何落脚。
宋瑶将院子四下打量了一番,见四下无人后,便提着裙摆走了进去。快步走到檐下后,她鼓足勇气朝没有窗纸的窗户中略略望了一眼,又赶紧将头缩了回来。
她什么也没看见。
天还未黑透,屋子里虽然不亮,但是因为已经没了家具摆设,所以是藏不住人的。一目了然地看过去,宋瑶只瞧见了几面破烂的墙壁,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稍稍舒了口气,感觉自己已经快流失干净的勇气又回来了一点,于是趁热打铁,又将灶房和其它屋子都看了一遍。
她什么也没有发现,这间院子里除了她自己,根本没有第二个人。宋瑶心中轻松了许多,连带着感觉头顶那轮朦胧的月亮都变美了。她看着淡黄色的月晕,随手揪了根狗尾草口捻在指间,哼起一首小曲儿朝院门走去。
月光掠过她的头顶,洒在隔墙上,温柔地照亮了灰色的墙面。宋瑶脚下一顿,猛地止住了轻快的步子。
她扭过头,眼睛微微眯起,朝墙面望去:墙的正中间有一个洞,比大拇指略粗一点,若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可是,这样小的一个洞,却足以容得下一只眼睛、一束目光。
宋瑶打了个哆嗦,在原地踟蹰半晌,终于还是朝两家的隔墙走了过去。她将身子贴近冰冷的墙面,右眼凑到那个墙洞上。
高了一点,不过踮起脚,眼睛就刚好能挨上小洞,对于一个身量不高的男人来说,这个高度正合适。
宋瑶被这个突然闯进脑海中的荒诞想法吓了一跳,她将身子紧贴在墙上,目光穿过墙洞,朝自己家望去。
没错,灶台、水井,她通通看得清楚,从这个角度,甚至连她没有锁门的房间都一览无余:梳妆台、面架、床榻......以及床榻上尚未叠好的几件衣衫。
宋瑶差点叫出声来,她觉得自己的后背很凉,这几日一直跟随着自己的那片冰凉的目光仿佛贴在上面,怎么都挥不掉。
“小瑶,小瑶。”
她嫂子从屋里走出来了,脸上泪痕未干,看到尚未收拾的饭桌,便扯着嗓子开始叫她的名字。
宋瑶被这一声声略带不满的呼喊唤醒,她倏地离开隔墙,仿佛那是一个正冲她龇着利齿的怪物。胡乱把额角的冷汗擦干后,她强自镇定下来,快步走出院门朝自己家走去。
“小瑶,吃完饭去哪了?也不说一声。”嫂子见她回来,少不得嗔怪两句。
宋瑶一面笑一面抢过她手中的碗碟,嘴里却假装不在意地问了一句,“嫂子,你留意到墙上那个洞了吗?”
“洞?什么洞?”
宋瑶屏住气,将下巴朝墙的方向一杵,“你看,拇指那么大呢,是刚有的吗?”
她嫂子斜了一眼墙面,笑道,“哎呦,是呢,我怎么才发现呢?明天让你哥活点泥给补一补。不过也没什么好补的,反正那家也没住人。”
“还是补上吧。”宋瑶头也不抬地说道,“补上安心。”
***
洞补上的第三天,一个男人就搬进了隔壁院子。
这件事宋瑶是从她嫂子那里听来的,那天傍晚,她正在屋子里补自己那件走了针褂子,她嫂子就急急忙忙从外面进来了。见了她,便在床沿坐下,兴高采烈地讲起自己方才的见闻。
“那院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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