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驭龙不见了。
我挣扎着就要从地上起来,可环顾四周,一丝井驭龙的影子都没看见。
不对。
我下手有多重,自己知道,井驭龙自己,绝对走不出去。
可他分明就没影儿了。
我忽然就想起来了——暖阁。
井驭龙一直在等一位客人。
但是自从我和二姑娘占了那个位置,那位客人,就再也没出现过。
难道,是那个贵客救了井驭龙?
可刚才我明明就在这里,一会儿也没离开,谁都本事,在老怪物,皇甫球眼皮子底下救人?
难不成,这井驭龙命不该绝,杀他的,不是我?
还没想出来,忽然一阵脚步声跌跌撞撞的响了起来,是那个岁数大的先生过来了——他的足关节有可能有旧疾,一跑起来摇摇摆摆,但他很快就趴在了我面前,一个头磕下去:“吴大有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我连忙把他扶了起来:“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这还真没谦虚——扔个茶壶,可不是举手之劳吗?
这个岁数大的先生连忙说道:“对您是举手之劳,可对我……这个人情我吴家记住了,以后先生又用得上的地方,我们吴家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周围有先生低声议论了起来:“吴先生是武宁山大家族,文先生里数得着的,前次李茂昌有求吴家,吴先生都没松口,这个人情可够值钱的……”
武宁山吴家——对了,我听高老师提起来过。
高老师说,他们家专藏行当内的典籍,多少地方没了的孤本,只能去他那找,要是他那找不到,就说明那个典籍就此没有了。
这吴家人见多识广,堪称大数据中心,难怪李茂昌都想请他——但是这家人性格孤傲,一直保持中立,一般人请不动。
难怪——他光听声音,就认出老怪物是“千手罗汉”来了。
我俩了兴趣:“您不用客气,那我就跟您打听打听,那位千手罗汉,到底什么来历?”
吴先生其实早就冒险抬起头来了——也知道这里的鬼眼蛾已经全没了,但还是谨慎的在附近门窗扫了一遍,这才低声说道:“那一位,明面上人家管他叫千手罗汉,其实,背地里都叫他“别提人名”池老怪物。”
难怪——一开始,他就说出了“池老怪物”几个字,被人阻止了。
吴先生接着说道:“这一位,前几十年,在行当里,让人闻风丧胆——他跟杜大先生是一个年代的人,也是上一届十二天阶之一,在雪观音之前,坐在天阶第八个交椅上。”
我顿时一愣,卧槽,又是天阶第八?
跟高老师一样,这是一个诅咒一样的存在啊!
原来,这个池老怪物,算是少年成名。
据说有一年他给人个放牛的老头儿看阴穴,结果整碰上其他先生,也上了那个山,要给一个大权贵点穴。
行当之中讲究传承门第,也就是说,谁家师承厉害,那就跟名牌大学毕业一样,没人敢小看这先生。
那几个先生,正好是些名门子弟,按着行规互相问了安好,而池老怪物怎么自报家门呢?
他说自己师父不让说。
那几个名门子弟心里暗笑——不让说?笑话,八成是个野路子,野狐禅,也就是自学成才的碰上了985博士一样,他们看不起。
那些名家子弟就说,既然如此,你就下山吧,
池老怪物说凭什么啊?我跟你们一起到的,不分先来后到?
名家子弟说这还用说的那么直白吗?
为免你点错了穴,害了人,造孽减功德,为大家好——放牛的也是人啊。
池老怪物当时虽然还是毛头小子,可骨气极硬,立刻说道,那咱们就比一比,这山上的穴谁找的多,谁点的准。
那几个名家子弟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哈哈大笑——那是个蟠龙灵地,大大小小的穴多如星斗,数都数不清。
再说了,他们觉得,这野狐禅,不配跟他们比。
谁知这也巧,那位大权贵倒是来了兴趣,非让他们比一比。
那些名家子弟不敢得罪权贵,也就答应了——存心也想在权贵面前,露一露本事。
这一下,引来了山上山下,行里行外数不清的围观者,俨然闹成了一个大事儿。
名门子弟骑虎难下,这事儿输了,那丢了师门的大人,也就抖擞精神,说清楚了比赛规则,谁先把自己点穴的信物定准,这个穴就算是谁先点的。
那些名家子弟也就上去了。
他们用铜钱点穴——铜钱是多小的一个东西,用铜钱点穴,把范围定那么精,自然可彰显本事,给师门争光。
那些名家子弟就收拾行囊要上山,谁知道而池老怪物也不吭声,坐在地上就不动了。
这名家子弟也生气,你本来就不如我们,还玩儿龟兔赛跑?
就好像兔子先跑,龟倒睡觉一样,可笑!
还有人劝他,不敢比,趁早先走。
等那些名家弟子上了山,认准了犀牛望月,青鸟回头,众星捧月等等大穴好穴,甚至鬼咬面门,破脸罗刹等凶穴,都以铜钱定准,自鸣得意。
三天三夜,那些名门子弟才下了山。
结果下山一看,池老怪物——当时还是怪物少年,还盘在原来的石头上,这三天三夜,名家子弟跑断了腿,可怪物少年竟然留在原地,下都没下来。
那些名家子弟吃惊不小——这小子合着还真龟兔赛跑,自己连动都没动,这是看不起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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