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篝火的映衬下,对方脸上的一堆横肉光暗分明,一道黑影夹着一道红肉,交叉重叠,显得极为狰狞。
来人正是山阴县中权势显赫的季班头。
季班头是山阴县的总班头,不入流,但县中捕快、壮班和站班都归他管,顾佐现在是临时快班修士,严格说来也受他的辖制。
他不仅身居要职,背后有山阴县三棵大树之一的董县尉撑腰,本人还是炼气士,陈六曾经说过,季班头的修为在炼气后期,陈六和蒋七加起来也斗不过人家一只手。如此人物,在县中可谓呼风唤雨。当日来小孤山查禁恒翊馆时,便是此人带队。
顾佐不知道陈六和蒋七背后的人都有谁,但季班头无疑是其中之一。
短短三丈之隔,身材高壮的季班头缓步走来,如同巨石压至,将中间的藤蔓树枝全部撞开,就这么若无其事的走到篝火边,向顾佐道:“倒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分本事,居然知道季爷到了。”
又向陈九道:“白日里跟我家门前威风耍得不错,险些被你欺瞒了,我就寻思着,向来只有别人欠我的钱,我什么时候欠过别人的钱?你不错,很有心计,比陈六和蒋七强,比北城那帮泼皮混子们都强,我应该早些发现你的,让你坐上北城龙头的椅子,想必县里定然安稳无事,大家都能财源滚滚。”
顾佐和陈九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各自向旁边退开两步。
季班头嘿嘿道:“你们继续说,我听听你们都查到些什么。”
陈九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问道:“季班头,我六哥和七哥,是不是你害死的?”
季班头笑道:“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陈九沉声道:“你是堂堂壮班都头,一言九鼎的人物,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既然做了,就要敢作敢当......”
季班头摇头道:“你错了,季某算不得什么一言九鼎的人物,这世上七成的事情,我都不敢做也不敢当,还有两成,我也是只敢做而不敢当,又敢做又敢当的事情,唯有一成。”
说着,转头问顾佐:“小顾,我说得有理么?”
顾佐点头:“季班头所言极有道理。”
季班头转头向陈九笑道:“你看,小顾都说有理,我凭什么回答你?”
陈九咬牙:“你不承认我也知道是你干的!”
季班头笑着摇头道:“你这就是不讲理了。我季某人讲道理的时候,还很少有人敢不跟我讲道理。这样吧,再给你们个机会,你们问我一个问题,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如何?”
陈九道:“焉知你的回答是真是假。”
季班头望向顾佐:“小顾觉得可行么?”
顾佐依旧点头:“可以。”
季班头再笑:“小顾有点意思。这就对了,就冲小顾那么爽快,季某人可以再让一步,你们先问。”
陈九看了看顾佐,顾佐冲他点头,于是陈九提问,还是刚才那个问题:“我六哥和蒋七哥是不是你害的?”
季班头凝视陈九:“想好了,你当真要问这个问题?”
陈九斩钉截铁:“不错!”
季班头又转向顾佐:“你呢?你也想知道?”
顾佐苦笑:“我现在能不能撤出?”
季班头侧头望着篝火中跳动的火苗,摇头道:“不能。”
顾佐叹了口气:“那我也想知道。”
季班头点了点头,给出答案:“我亲自下的手!”
陈九脸色顿时满脸涨红,握着腰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咬牙问:“为什么?”
季班头伸出食指晃了晃:“这是第二个问题,等会儿再说,现在该我问了。”
陈七深吸了口气,把自己的问题憋了回去:“快问!”
“我自问这件事做得很隐蔽,你们是怎么怀疑到我身上的?”
“出事那天早上,我六哥说,如果有什么意外,让我找顾馆主,顾馆主说,是你让他们去给贺家还猫的。于是午时我去四方巷,一诈你,你就给钱了,若不是心里有鬼,你会给么?”
听罢,季班头点头承认:“的确心里有鬼,不过若非如此,也不能跟着你来到此处,这钱给的值......你继续问。”
陈七立刻问:“为什么杀我堂兄?”
季班头道:“当然是为了灭口,这种事情,留着活口等着将来传到外面去吗?只是没想到小顾居然和陈六卷得那么深,嗯,现在该我了,我想问小顾,送还一只猫而已,为什么陈六和蒋七要和你说?是无意中提及,还是特意来找你的?”
顾佐回答:“特意来找我说的。”
季班头等着听下文,顾佐却没说下去,季班头笑道:“想来是等着我提第三个问题了?小顾狡诈。”
顾佐道:“彼此彼此,陈兄弟的第二个问题,季班头就没有回答清楚。我接着问吧,就如季班头所言,送还一只猫而已,这种小事,何至于灭口?其中究竟有什么隐秘?”
季班头道:“既然知道是隐秘,还敢问?胆子很大!”
顾佐道:“我刚才想撤出,可季班头不答应,既然如此,当个明白鬼总比糊涂鬼好一些。”
季班头点头:“也好,那我让你们当个明白鬼,此中隐秘,我也不甚清楚,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这只猫有问题,不是贺家走失的那只。给我猫的人,万分郑重提醒我,做事一定要隐秘,否则我一家老小死不足惜。死不足惜啊,你说我怕不怕?我不灭口行么?”
顾佐皱眉思索片刻,在季班头的催促下,开始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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