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潼在仙居院待了一个多时辰,见他奶奶脸上已经颇有倦色,才起身告辞离开。
尽管对于接下来的计划,他心里已经有了非常成熟的思路,但跟他奶奶深谈这段时间,仍然感到获益良多。毕竟满打满算,武则天也是一个有着几十年执政经验的政治家。
经验未必能够让人开阔思路,但在细节上的考虑与把握却是眼下的李潼都远远不及的。而武则天也很有一种要把他当做衣钵传人的打算,各种人生经验虽不说倾囊相授,但也都是有问必答。
特别是对活跃在时局当中这些人物的评价,武则天的认识远比李潼要深刻得多,这方面的传授,也能让李潼在接下来与那些人博弈时在门外。他少见上官婉儿如此失态,看着对方一边强作镇定,一边努力的向后探手,手指勾到了披帛,一拉、脱落……
如是者三,上官婉儿索性将臂弯一展,从身前用两手将披帛捧出,语调淡淡解释道:“只是团纹的锦料,蜀中宫造月前所入,殿下如果痴情于物,妾不敢自珍。”
李潼听到这话,不免有些尴尬,抬手揉揉自己眉梢,这才开口说道:“方才访问华阳夫人,请教宫人出宫事宜,事了途经上官应制居苑,转踵来访,却没想滋扰主人,真是抱歉。”
上官婉儿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疑色,片刻后才意识到代王仍然站在门外,忙不迭退后一步,请代王入舍。
此处闲苑常年闲置,李潼入门后便闻到一股木料陈旧味道,但在这味道中起并往门外行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还是不宜在场,上官应制你自作了断罢。”
“李守义,你……”
上官婉儿悲呼一声,望着李潼背影行出堂外,蓦地将牙一咬,竟然真的踢飞了垫足的矮几,接着整个身体的重量便直接挂在了白绫上。
李潼回头一看,不免有些傻眼,忙不迭转身冲回堂中,抽出佩刀割断那绷紧的白绫,上官婉儿已经有些窒息抽搐的身躯才跌落在地,先是挣扎着粗喘几声,然后便捂着喉咙干呕起来。
看到上官婉儿这一副凄惨模样,李潼一时间也有些无语,只是默然坐在一旁。
过了好一会儿,上官婉儿干呕声才停止了下来,只是斜眼恨恨盯住李潼。李潼自觉有几分尴尬,看到上官婉儿那白皙脖颈上那清晰的红痕,不免庆幸得亏她体态轻盈,否则这一坠之下真有可能伤到咽喉。
“我与圣皇已经自成谅解,上官应制你又何必如此?”
李潼伸手准备扶起上官婉儿,却不料这娘子突然抓住他手臂张嘴便咬,一边咬一边死死的盯着他,眼中那凄怨弄得几乎要滴落出来。
李潼自觉有几分理亏,索性由她发泄,毕竟她所咬的地方有皮革缚成的护臂,虽然有一点痛,但也并不严重。
他只是苦笑着抬起另一只手,将上官婉儿那飞扬的眉梢轻轻搓掉,这么再看,就顺眼多了。当然,眼下这咬牙切齿的狰狞样子是怎样都比不上平日的素雅清丽。
果然,女人被逼急了,也只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哪怕如上官婉儿也未能免俗。
这姿势维持了好一会儿,以至于上官婉儿那张开死咬的牙齿之间都有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来,李潼试探着抽一抽手臂,这才抽了出来。
上官婉儿颓然于地,散发盖住了脸庞,接着便捂脸哭泣了起来,算是把那一套程序颠倒过来,完完全全上演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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