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如一个纯黑的碗,倒扣在这座城市的上方。
黑暗像是无法泅渡的海,阴风宛若海潮,席天卷地,死亡的罪与美一如黄泉河畔盛开的曼珠沙华,在极致的妖冶后重归黑夜。
城市的西边,那巨大的剑火依旧冒着冲天的焰浪,红伞的伞面被灼烧去了大半,露出了数百条细密的伞架。
赵襄儿仰着脑袋,那剑尖已然刺入了她眉心寸许,血红的水顺着额头的倾角落下,划过她雪莲般的秀靥,在唇角打转,她轻轻一抿,那唇的颜色便似是暮春的花瓣。
而白夫人身后无尽的黑暗里,一道金色的光亮了起来。
那道光起于临河城北落于临河城南,穿行的轨迹一如流经城池的沙水。
无垠的黑暗中,那细长的金光在黄泉的彼岸,他的身后,一轮圆日通红,他便置身在那轮圆日中央,墨发披散,眉宇英气,红日的光描摹在他刀削般的面部线条上,双瞳之中灼灼的金光好似烈阳中的来使,他眉宇间十六岁的稚气已脱,稳,有些愧疚地看着主人。
宁长久叹了口气,心想这先天灵在撕开满天长夜的时候何等威风,怎么遇到九羽就像是遇到克星了似的,这般不争气。
“嗯哼……”赵襄儿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半昏迷半醒中的她手臂微微颤动,向前抓着,似是要握住什么。
宁长久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精致脸颊,忍不住轻轻贴靠了上去,她身上的血腥味渐渐地散去,鼻息之间是若有若无的幽香。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这一个月里赵襄儿将自己按在地上毒打的场景,手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秀背向上摸索,掠过天鹅般的秀颈,手指陷入了如水的青丝中,他寻到了那红色的发绳,将其解下,那扎得有些高的马尾便散落了下来,瀑布般泻在了她伶仃的背上,宁长久半拥着她,将她缓缓放倒在了地上。
赵襄儿仰躺在地上,她身上的男装沾着血污,有些破损,上半身的衣衫很紧,撑起了绷着的褶皱,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皮不停地动着,想要睁开。
宁长久原本想小小地报复她一下,但俯瞰着她细长颤动的睫羽和微微曲翘的嘴唇,他竟觉得有些晕眩,身子也如云一般柔和地落下,轻轻咬住了她的下唇,缓缓地厮磨着。
赵襄儿不确定自己是清醒着还是在做梦,她感觉自己置身在一片无边的原野上,头顶和煦的光洒满了她的白裙,温和的风掠过高高的原野,将野草吹得犹如一波又一波的麦浪。
远处的蒲公英被大风吹起,它们掠过了自己的身侧,有点黏在了袖间,有的落在颈间,有的落在了唇上,她觉得有些微痒,下意识抿了些唇,将这宛若棉花般的蒲公英噙在了唇间。
她觉得身子放松极了,那些一股股吹来的风带着无限的温柔,让她只想在原野上睡倒,就此沉睡过无数个日夜。
宁长久也有些醉了,数日巨大的疲惫压在他的身上,许久不见的阳光落下,照得他不愿睁眼,他本能地抱着怀中香软的身躯,轻轻地贴靠着,若柔软若紧致的触感包裹着他。
而赵襄儿无意识间也伸出了手环住了他,她的手指抚过白色的裙,宁长久原本还有些紧张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那曾经挥出过无数重拳敲打自己身体的手此刻如此清凉,温柔得好似可以融化身上的伤疤。
此刻他们置身于深坑的最中央,白夫人的尸骨还堆积在一边,宁长久知道自己应该竭力清醒,先去往安全的地方,帮赵襄儿和师妹疗好伤,就像是一个月前那样。
但怀间的香柔让他不愿起身,脑海中的思绪也一点点地稀释淡去,他的手自少女的颈间一点点滑下去。
恍恍惚惚间,他也像是置身在一片连绵起伏的山野里,他在那原野中走着,那原野上下的坡度不平不缓,带着巧夺天工的美妙。他滑过了那上坡的弧线,一点点向下走,不久之后,眼前便是一条狭小的山道了,山道的两臂向着内侧微微凹着,像是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肢。
他继续向前,视野中忽地拱起了一片丘陵,那丘陵像是才经历过春雨的浇灌,泥土是那样的松软,仿佛他每一次跳跃,都会被柔软的草地轻轻地反弹起一些。
他就那样跳跃翻滚了许多次,才发现丘陵的中央微微分裂出了一条细长峡谷,深峡中似潜藏着暗泉,他的耳畔幻听出了泉鸣,脚步顺着裂谷的边缘一点点向前走着,他似在岩壁上危险地行走着,随时要坠入其中。
有惊无险地越过深峡,在那头注视着自己。
那是赵襄儿。
他们的梦境似是碰撞到了一起。
短暂的错愕之后,他们一点点地向着彼此走去,轻轻地靠近,滑过脸颊的风带着青草的芬芳,天上的流云一点点下沉,包裹了他们。
夜色悄然降临,朦朦胧胧的意识也一点点下沉。
赵襄儿与宁长久同时地眼皮跳动,他们缓缓地睁开了眼,视野中很快包裹住了近在咫尺的彼此。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们只觉得周围很是昏暗。
已经是晚上了吗?
他们这样想着,微微抬些头,却发现周围的黑暗不太对劲——那是九羽伸出了宽大的翼展护住了他们。
赵襄儿秀眉轻挑,她这才意识到他们半搂半抱着,她的后背有些痒,大腿上又像是压着什么东西,她抿紧了嘴唇,散发出淡淡的杀气。
宁长久感受到了杀气,这才惊醒了些,他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覆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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