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君的衣袖自始至终地垂在两边,但他的身前,却瞬间出现了无数道箭一般的拳影。
夜除衣袍挥动,发动命运的权柄,如雨线中的飞虫,遵循着最简单的路线,在错杂的命运之中飞舞横跳,躲掉了数百道罪君的拳影,但是罪君的审判像是空中落下的亿万雨点,人立于荒原,又如何能避得开这场几天几夜的大雨呢?
乓乓乓的声音不停响起,夜除圣辉盎然的法袍被打得不停地凹陷,每一拳之后,那法袍上的金色光芒便黯淡一分,他捏着自己命运的线,在其中不停穿梭,他在某一刻调转了一条命运的方向,折向天空,他顺着这条命运的线向着天空中高高地抛去,想要借此逃离。
罪君屹然不动,直接微抬袖袍,勾了勾尖长的手指。
夜除高高飞起的身影像断线的风筝,而罪君以审判的权柄渗透进他的命运里,篡住了这条命运的线,重新将他拽了回来。
“神秘的黑衣人选错了命运。”
夜除被重新拉回地面时,再次启动权柄,只是权柄中他不敢直呼罪君之名,否则自己的法则可能会直接失效。
命运再次被更改,夜除一瞬间脱离了罪君的掌控,沿着一条极为复杂蜿蜒的命运轨迹遁逃。
罪君始终没有丝毫的改变。
司命和夜除的权柄都不完整,否则他们联手,在这方境界压制的天地里,说不定真有与自己一较高下的机会。
可惜都是残次品。
罪君的审判一旦落下,便是永无休止的追杀,那无数的、命运的丝线像是浸入了一个巨大的染缸,没有一条可以逃过罪君的污染。
这个审判的根源是夜除对于宁长久的欺骗,但宁长久实际上识破了他的骗局,自始至终没有真正地陷入生命的危险,所以这个审判的力量,比对于司命的,要弱上许多。
命运之弦不停震颤,夜除原本是蜘蛛网中的蜘蛛,却在罪君伸出手时陡然反转,变成了困囚在蛛网中的猎物。
罪君的身影消失原地,再次出现时已出现在了夜除的身前。
他在夜除的身边画了一个完美的圆。
画地为牢。
夜除被困囚在罪君的牢笼里,所有的命运都像是断了的弦,再也帮不到他丝毫。
夜除金色的瞳孔黯淡了许多,他强压下了对于罪君的畏惧,发动了最后一次权柄。
“重岁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做出了决断。”
……
……
雪原的古战场,苏烟树一身红裙,依靠在那宛若巨大建筑物般的仪器上,仪器的表面冰冷,她却把它当做了一个温暖的臂弯。
忽然间,苏烟树心生感应,她环顾四周,觉得夜除似乎回来了,而且就在自己的身边。
但四边唯有茫茫的风雪。
她定了定心神,向着那灵性感应的方向走去。
那抹感应好像不是来自别处,而是这巨大仪器的中心。如今苏烟树已经成为了这片雪峡的主人,自然有资格进去,只是临走之前,夜除曾给予她轻易不准入内的嘱咐,所以她也从未去那命理的仪器深处看过。
如今她试探性打开了门。
那巨大的建筑物中央同样是一个结构精密而复杂的空间,无数的齿轮和麒麟臂在视野中交错着,它们层层叠叠地衍生,一层比一层窄,就像是一座通天的宝塔,这巨塔的中央,有一根起支撑作用的粗大柱子,无数的木条伞状地扩散开来,固定着高楼的结构。
围绕着那巨大柱子的,是一个螺旋形上升的木阶梯。
苏烟树沿着木阶梯步步而上,寻找她方才心生灵犀的源头。
她走在螺旋形的阶梯上,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随着她的脚步旋转,而阶梯尽头的东西,则彻底令她目眩了——那是一个水晶的棺椁,棺椁中盛放着一具尸体。
那是夜除的尸体。
这具尸体是破碎的木偶形态的,脸上没有五官七窍,胸口有着当初司命斩下的巨大裂痕。
苏烟树心脏稍抽,她知道这是夜除的另一种形态之一,当初他便是以这种形态死去的,所以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封闭在了阁楼里,不愿意让自己看到。
苏烟树很早就知道他的模样,所以对于如今的场景,她只是心中隐隐作痛。
她推开了水晶棺,将夜除从中抱起,接着像是命运的指引一般,她不自觉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喂到了这木偶的嘴巴里,她被夜除赠与了几百年的时间,这些时间混在她的血液中倾倒回了夜除的身体。
苏烟树眸光颤抖,温柔地盯着怀中的木偶,接着,一切像是童话故事里那样,夜除在喝了自己的血之后,回光返照般苏醒了。
他睁开了眼,像是被注入了灵魂。
苏烟树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喜不自胜,她轻声道:“你……回来了吗?”
夜除看着怀中的女子,捧着她的脸,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苏烟树喜不自胜,她知道夜除早晚有一天会回来,因为这是他的诺言,只是没想到,他竟归来得这么快,只是很快,她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颊上,夜除说道:“我要走了,这次离开,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苏烟树一下子失去了魂,颤声道:“为什么?你……你要去哪里呀?”
夜除支棱起他残破的身躯,向着更上方走去。
这是他最后给自己安排的手段,也是他愿意与司命再战一次的底气,无论司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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