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整夜,一直到天光破晓,势才渐收。
陆嫁嫁怀中抱剑,倚窗半寐,晨光落处衣裳犹似堆雪。
宁长久喝过了药,身子稍稍恢复了些力气,他以枕头垫起些身子,半靠在木床上,望向了窗外透进的光线,那些光朦朦胧胧地打在陆嫁嫁的身上,韵意出尘。
不久之后,赵襄儿的床榻传来了些许的声音。
宁长久问了一句:“你也醒了?”
赵襄儿显然有些不愿意接受自己比他晚醒的事实,道:“我醒很久了。”
陆嫁嫁听闻动静,睁开了眼,揉了揉自己眉眼,稍稍清醒后,端去了一碗尚温的汤药。
赵襄儿接过汤药,道了声谢,嘴唇轻触杯壁,脑袋微仰,小口小口地饮下。
宁长久望向陆嫁嫁,道:“师妹没事吧?”
陆嫁嫁看了另一张床上,裹着被子在角落中蜷缩成小小一团的小姑娘,蛾眉稍皱,道:“看气象血脉应该没有大碍。”
宁长久问:“那大约何时才能苏醒。”
陆嫁嫁道:“先前一战后,那妖种被彻底斩破,雪狐的境界也流失了大半,但终究还是有很大一部分回流到了她的身体里,这是一桩福缘,她的身子自然而然地要将它们炼化,简而言之……就是她现在补得有点过了,身体承受不住,便只能睡觉。”
宁长久点了点头,有些欣慰。
赵襄儿喝过了汤药,好奇道:“眼睁睁看着你师妹境界也要甩你一大截了,就没点挫败感?”
宁长久笑道:“有啊,但一想到赵姑娘在旁边等着幸灾乐祸,我当然不能表现出来。”
赵襄儿嘴角微扬又很快压了下去,道:“那看来宁道长修心养性的功夫很是到家呀。”
“赵姑娘谬赞了。”宁长久笑道:“其实一想到你今后境界便要一骑绝尘,我昨夜辗转难寐,所以今日也早早醒了。”
赵襄儿轻咬湿润的下唇,浅笑道:“我不过是得了娘亲庇荫罢了,哪里比得上宁道长道法精妙,深藏不露。”
“……”陆嫁嫁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心想这两个人说话怎么这般别扭?
接着她看着宁长久一身白衣以及赵襄儿的一身黑衣,想着这两个人凑一块确实挺阴阳的。
宁长久顶着身子骨沉重的压力,在身上摸索了一番,这才在床榻边看到了那封火红的婚书。
他取过那封婚书,打开翻阅。
赵襄儿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举动,那东西是自己送出去的,不方便讨回来,此刻宁长久的举动在她眼中显得有些挑衅,但她也只当没有看见。
宁长久打开婚书,视线落了上去:
寄白头之约,指鸳侣之盟,新人二八,共缔姻缘,指海誓山盟为信,共神雀玉蟾为涯,赤绳早系,佳烛相剪。黑发白首,大道与侣,愿珠联璧合,永结同心。
婚书内容与自己当年那封如出一辙,只是那字迹细微之处犹有不同,而此刻,这封灵气盎然的婚书,永结同心四字,已然无神。
宁长久反反复复又看了好多遍,最终视线落在那“不可观”三字的印章上。
那三个字虽然歪扭,但其实很好辨认,只是那字似乎带着与生俱来的迷障,所以当初赵襄儿看了许久,也只能看懂第一个不字。
赵襄儿安静地躺着,见他始终端详着那封婚书,有些生气道:“你有完没完?”
宁长久微微回神,合上了那封婚书,放置到了一边,道:“那日大殿上,我可是赵姑娘钦点的未婚夫。”
赵襄儿不悦道:“还不是你瞎猫碰上死耗子,随口蒙对了一个‘不’字,让我想岔了。”
宁长久笑了笑,只觉得命运奇妙,昨日赵襄儿对自己是那婚书上未婚夫这件事深信不疑,自己则是恰恰相反。
而今日,一切又颠倒了过来,他明悟了真相,知道她便是上一世自己拒绝的未婚妻子,而赵襄儿则又是反了过来,觉得自己猜想都错了,很失面子。
宁长久道:“确实太过巧合了。”
赵襄儿当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道:“你在皇城中所作所为太过巧合,确实误导了我。”
宁长久道:“我也是身不由己罢了。”
赵襄儿问:“你明明资质平平,但先前你修为并不差,那些灵力,到底从何而来?”
宁长久道:“师父临死之前把灵力渡给了我。”
赵襄儿点头道:“原来真是吸取了你师父的灵力?那你这吸灵的邪道功夫,又是从哪学的?”
宁长久摇头道:“天下道法除了那杀人血祭之术,哪有正邪之分,我以此救城中之人,种的都是善果,赵姑娘可别乱说。”
赵襄儿无奈地点了点头,却不依不饶道:“好吧,那……你到底是哪学的?”
宁长久道:“先前偶得机缘,在地摊上买了本书,没想到里面记载的竟是颇为玄妙的仙术,其中有一种道法便是这个。”
赵襄儿冷笑道:“不想说就不想说,又编故事骗人。”
陆嫁嫁听着两人的对话,嘴角始终浮着难掩的浅笑,她忽然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问的自然是宁长久。
宁长久想了想,道:“先前曾经答应过陆姑娘,要与师妹一道拜师的。”
陆嫁嫁轻轻叹了口气,道:“若为我弟子,我可没有信心让你三年后有机会胜过赵姑娘,一点把握都没有。”
宁长久微笑道:“修道修的是大道的清静玄妙,自不是为了争强好胜。”
赵襄儿嗤之以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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