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是机关门,石壁上雕着一幅八卦图,领路的禁军在图上用力按压了几下,那扇沉重的石门才缓缓打开。
李菡瑶紧盯着那禁军,待门开,目光一闪,随着他走出去,脑海里却不住回放他刚才的动作和那幅八卦图。
出口外,是一山谷。
谷内也是一片工坊。
周惟安并无做贼的心虚,站在标有“第一工坊”字样的匾牌门口,端着侍郎的官架对守门的禁军道:“本官乃工部周侍郎。陪钦差到此。叫一个管事的来听吩咐。”
很快,一中年管事赶来。
周惟安道:“本官奉将军之命陪钦差巡查。这里本官也是第一次来,你且替我们引路。”
那管事赔笑道:“小人遵命。”
当下,李菡瑶和周惟安便跟着那管事走进第一工坊。
内门居然也是机关门,同样的八卦图,不同的开启手法,令李菡瑶心神提高到极致。
一踏进院子,便听见两声闷响,并夹着喝骂“狗东西,你骨头硬,看能硬过爷的棍子!”
李菡瑶站在门口一看,一张惨白的小脸映入眼帘,黑漆漆的眼内满是惊惧和痛苦。这是个男童,看年纪也不过八九岁。寒冬腊月的天,他却只穿着单薄的小袄,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大工桌的桌腿边,一双小手紧紧抱着桌腿,任凭旁边的胖管事挥着棍子抽打脊背。抽一下,小身子痉挛似得颤一下。他却死死闭着嘴一声不吭,不哭喊也不求饶。然身体的疼痛抵不过意志,那双黑漆漆的眼内很快溢满泪水。
李菡瑶看得心一缩。
李菡瑶年方十五,手下除了李家原有的家仆,她更喜欢培养和调教新人作为自己的心腹。
比如与她一块长大的琴、棋、书、画等丫鬟和小厮,还有胡清风在青华山庄训练的少年男女们,如胡齊亞、风雨雷电、凌寒等人,除了这些已在当差的,青华山庄子里还有几百名七八岁到十二三岁不等的孩子。
李菡瑶能记得他们每一个人。
她每年都会抽时间去青华山与这些孩子相处一段日子,亲自指点和教导他们,也从他们身上汲取灵感,从不因为他们眼下懵懂而有所轻视。
因为李卓航曾告诉她:小孩子的想法天马行空、无穷无尽,不似成人容易被观念禁锢。你再不知一个孩子的潜力有多深,将来能走多高。莫欺少年穷!
在她的印象中,不管这些孩子来自何方,被带来的时候如何贫穷、凄惨,只要在青华庄待上一二年,那脸上便洋溢着孩童特有的活力和热情,除了学习和训练辛苦,他们是快乐的,充满希望的。
她像带兵的统帅一样管教他们,也爱护他们,也因此赢得了他们的忠心和爱护。
她是最熟悉小孩子的。
可是眼前这孩子的眼神刺痛了她,不由分说,她就想教训那挥着棍棒抽打的死胖子。
出乎意料的,周惟安先出声了,“这是怎么了?”
领路的管事忙喝道:“住手。”
那胖子才停止抽打。
周惟安问:“你为何打他?”
周惟安在军火研制中心也算个人物,胖子虽与他从无交集,却听说过这号人,此时一看他的官服,便猜出他是谁了;再看他对李菡瑶恭敬的模样,不知这小太监是什么来头,竟让一个三品官恭敬陪同,心里一跳,忙赔笑回道:“这小崽子偷奸耍滑,差点坏了大事。”
李菡瑶道:“这不就是个孩子吗?能做什么大事?”
周惟安皱眉道:“对呀,怎么这里使唤小孩子做事?”这一刻,他威严得不像那个逢迎拍马的周黑子。
胖子哈腰回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小子已经十五岁了,是个侏儒。一辈子长不高,不是孩子。”
那孩子听了这话更加瑟缩,倚着桌腿,连抬头看众人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申诉喊冤了。
周惟安没想到是这个缘故,有些意外。
李菡瑶却愤怒了。
她今年也十五岁!
这鲜明的对比更刺痛了她的心。
她先不发作,先问道:“既是这样,为何把这样人弄进来做事?这里可是军火研制中心!这样重要的地方,竟找不到好人了吗,为何把他弄来充数?”
桌腿边的小身子僵了僵,然后悄悄的向桌子底下挪动一点点,想把自己藏起来。
胖子忙道:“没有充数。这小子擅长机关制造,又会计算,连王相也夸赞过呢——”他说着忽然一惊,忙刹住话头,赶紧补救道——“可是他……”
李菡瑶高声打断道:“他竟有这样本事!你还敢糟践他?狗东西,你好大的胆子!”
真正是翻脸比翻书快。
原来,她猜想这孩子定有什么别人没有的本事,才会被弄到这里来,所以故意斥责胖子,等胖子说出这孩子的本领,她才突然变脸,严厉呵斥。
胖子慌忙道:“可是这小子自打见了王相,便不肯用心做事了,整日偷奸耍滑,连将军的话也不听。前日还顶撞了将军。将军吩咐军法处置。”
李菡瑶道:“胡说!分明是你欺凌他小。连王相都夸赞他,你却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么糟践他,不是把他往叛党那边逼吗?简直坏皇上的大事!”
她能言善辩,即便胖子搬出王亨来,想把这孩子归为王氏党羽,她也有本领给对方按个罪名。
周惟安诧异地想:“王相夸过的,我竟没听说过。”既这样,他怎么也要护着这孩子。
死胖子敢污蔑王相,找死!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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