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邦彦的脑中有了疑影。
明军侵扰贵州土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周敦吉明目张胆的屠寨,难道是蓄意挑事。
他想把事情闹大,然后让朝廷派兵来剿?
想到这里,安邦彦心绪逐渐静了下来,坐在那一声未吭。
听说朝廷在义州一带获得大捷,辽东形势是不是有所稳定了?
若辽东已经稳定下来,朝廷回头对付西南,我安、奢两家能否敌得过朝廷大军,这还是两说。
还是等奢崇明先起,观情况而定。
想了半晌,安邦彦才下定决心,将已经捏得皱巴巴的文书扶平,交到下属手上,道:
“回复徐可求,我安邦彦不是那不明事理之人,然普世所被掠,宣慰司人言可畏,便是我、也不得不慎重行事。”
“这事儿,官兵不给个说法,实难出兵!”
......
“禀抚台,赤水卫都司周敦吉率千余官军,以贡马不多为由,率千余官军,劫了水西安家的普世所寨!”
当这条消息传进耳朵里的时候,贵州巡抚李枟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这个周敦吉,他这是要干什么?”
李枟,字长孺,浙江人,万历二十九年进士,历任广东盐法佥事、山东参议、陕西提学副使等职。
万历四十八年时,以右佥都御史巡抚贵州,兼理川东等地方政务、军务。
先前辽东虏患猖獗,内阁拟定征调西南各省明军援辽,奢崇明上疏自请后,安邦彦紧随其后。
那时起,李枟就觉得事情蹊跷。
前几日,朱由校密谕下达至川、贵各省,李枟即言词拒绝安邦彦率兵进贵阳城,勒令他回那威官寨等待。
“时下,土司与卫所田地互相兼并严重,卫所军备荒弛,情况不容乐观哪…”
正在李枟蹙眉看着塘报时,巡按御史史永安也长叹口气说道。
听了这话,李枟放下塘报,气息尚显平缓。
“贵阳城中,还有多少兵员?”
史永安愁眉不展,道:
“标兵、民勇、衙役、卫所兵全都算上,不足三千人,这个数量,一旦水西安家有反心,贵阳危矣…”
实际上,李枟早在去年就已发觉安家有反意,屡向朝廷表明事态紧急,然当时内阁首辅之位悬而未决,并没有回复。
朝廷正深陷辽事及党争,这份奏疏直到现在,都被堆积在陈年旧疏中,朱由校一直没见到。
在那之后,李枟又上疏,请求增加贵州的粮饷,以振军备。
然而,粮饷没到,却被当时还在左都御史任上的高攀龙弹劾他贪赃枉法。
随即,深陷舆论漩涡的李枟上疏请辞。
内阁这次行动很快,上任为首辅的叶向高召阁臣定议,允许其离职,以东林党人王三善代为巡抚。
王三善尚未到任办理职务交接,李枟仍暂时主政贵州,但是却在这时,发生了赤水卫官军屠掠普世所这么一出。
李枟心中难受,这事儿一起,只怕朝堂又该对自己争相弹劾,想脱身都难!
不过眼下,他当务之急是稳住贵州形势。
“自今日起,关闭贵阳城门,征募新军。”
听了李枟的话,史永安苦笑一声,道:“哪还有什么粮饷来募军…”
“我的抚台大人!您四下去看看,就连这两千多人的粮饷,都拖欠几个月了!”
“请粮奏疏束之高阁,朝廷远水救不了近火,情况不容乐观!”
李枟思虑半晌,当机立断。
“速速派人出贵州,向云南、湖广借贷十万两白银,用来募兵、存粮,我料那水西安家早晚必反。”
说着,李枟冷笑几声。
“可笑那四川巡抚徐可求,接了皇上的密谕,竟还将心思打到了安邦彦的头上。”
“他向水西安家借兵守重庆,如意算盘打得好哇!”
“这么一来,皇上发密谕提防两家造反的事儿,就相当于告诉给奢崇明知道了!”
“永宁奢家之反,怕就在这几日。”
史永安尚还没想到这么长远,闻言,他也是惊声起身,来回踱步,片刻后才道:
“山、陕等地大旱连年,庄稼颗粒无收,此时若安、奢两家造反,西南可就乱套了。”
“西南一乱,朝廷必要征调各省兵马围剿,届时中原官军就将一空,若山、陕再起什么灾祸,又要从哪调兵?”
“江南的兵可调不动,只能从山东调!”
李枟冷笑不止。
“山东近来白莲妖教,蛊惑民心,比我贵州更甚!袁可立就任登莱后,虽然有所改观,但弹压重兵,岂又能轻动?”
两人这么一分析,顿时愈发心惊肉跳,都觉得不能再继续胡想下去。
李枟拍案道:“就按我说的,派人到云南、湖广借贷,能借多少借多少!”
“我不管徐可求打算在四川怎么办,只要我还在任一日,这贵阳城就必须竖着大明的旗帜!”
......
借贷的消息一传到云南、湖广,当地的官员们就开起了小会。
借银子?
你丫张口就要借十万两,怎么不考虑考虑,我们自己的粮饷也快发不起了,上哪给你搞这么银子救急。
是,我们大家都知道你贵州土司有矛盾,抚定不易,但你也不能这么狮子大开口。
最后的结果,要银子没有,要命当然也不给!
李枟筹银无门,到处吃闭门羹,最后还是西南总督鲁钦将朝廷发下来的军饷,拨了一些给贵州。
不多,只有四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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