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回殿试,各地来京师的贡生们紧张,朱由校这个做皇帝的,却也不是很轻松。
亥时,都人们换了暗灯,悄悄退了下去。
为这天启朝廷的第一次殿试,朱由校也是煞费苦心,提前做了许多准备,见一见这个时代的“各省状元”们。
躺在张嫣身旁,朱由校喝净了淡茶,放下杯子,转头道:“皇后,朕想着,今后私下里都叫你珠珠,怎样?”
张嫣正想近日后宫的事,闻言一怔,被皇帝近日的体贴、柔情所触动,眼圈里竟陡然落下了泪。
朱由校看见也是一愣,将她搂在怀里,道:
“哎?怎么哭了…”
张嫣连忙抹去了泪,靠在皇帝有力的胸膛上,道:“妾没事,谢谢陛下。”
朱由校哈哈一乐,道:
“珠珠,今后私下里,朕叫你的小名。你也不用端着礼节这么陛下、陛下的叫着。”
说着,朱由校顿了顿,直到张嫣凑过来,才低声道:
“这样、咱们哪还像如胶似漆的夫妻呀!”
张嫣闪烁着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却是认真思量起来,歪着头问:“不叫陛下,那能叫什么呢?”
朱由校想了想:“民间夫妻之间是如何称呼的?”
张嫣下意识道:“夫君?”
“哎——”朱由校拉长音调,促狭地看着怀里的人儿。
旋即,张嫣意识到自己又被无良皇帝调戏,却也没有最初那样恼怒,只是羞的红霞满面,佯嗔着埋下身子。
朱由校只好去哄,哄了半晌,又轻唤道:
“珠珠…”
“啊?”
“太医说,你腹中的龙子,随时都可能出生,等这回殿试完了,朕哪儿也不去,夜夜来坤宁宫陪着你。”
“倒是起个什么名儿好呢?”
闻言,张嫣身子一震,乖巧道:
“妾听陛下的。”
“还叫陛下?”朱由校望了一眼,佯怒道。
“夫君…”
“哎!”
随即,两人又嬉笑到一起。
不多时,晚香淡淡,又值深夜,大明朝的皇帝与皇后,各自紧紧握着手,沉沉睡去。
......
第二日,大明天启二年的壬戌科殿试,在紫禁城悠长的钟声中,正式开始了。
各地贡生们怀着忐忑的心情,自玉石龙道登上石阶,深呼口气,迈进武英殿的大门。
本来,殿试是要在三大殿之一的皇极殿举行。
三大殿在嘉靖及万历年两次烧毁,朝廷不久前才动工修缮,没个三五年,根本修不完。
没什么办法,这次殿试的地点,只好定在了同样气势恢弘的武英殿。
当朱由校坐在龙椅上的时候,主考官魏广微,监考官刘宗周、左光斗等人,也早就到场,静候多时。
“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众人山呼完毕后,朱由校放下激动的心情,静静挥手,尽量用平复地语气道:
“开始吧。”
“遵旨!”魏广微答应一声,上前两步,抬声道:
“天启二年壬戌科殿试,即刻开始!”
话音落地,大殿内即有各宫各院的管事牌子们,还有机警的宫人们,领着贡生们前往各自位置。
相比皇极殿,武英殿就要小得多。
除了今日考试的三百余名各地贡生外,还有二十几名监考官,各宫各院的太监、宫娥。
想要装下这么多人,自然要提前做好位置规划。
桌子之间的距离,被适当缩小,围绕武英殿龙椅阶下,呈一个“口”字形分布。
作为主考官魏广微站在最中间,刘宗周、左光斗等二十几名监考官也是分工明确,他们有时站定不动,有时则要来往仔细查看。
其实,也是站的久了,活动一下筋骨。
反正在这个大殿上夹带作弊什么的,除了超高的胆量,也要有出众的手段。
大明对夹带作弊的考生,处罚不可谓不轻,在讲台上的老师,看下边考试学生的感觉一样。
朱由校所在的位置,比起将台来说,还着,前后距离不到一步半。
那副铁面无私的神情,不知道的,好像还以为他是真没看见。
还有刘宗周,路过那名考生的时候,还偷偷帮他收了小条塞到宽袍大袖里,看得朱由校是冷笑连连。
就这帮东林党的监考法,江浙贡生上甲榜进士及第的能不多么?
倒是魏广微,发现这名江浙考生作弊后,第一时间向上瞧了一眼,就像是在等一道命令。
这个时候,只要朱由校一个颜色,这名正抄得欢的江浙贡生,一辈子基本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过朱由校还是没动静。
看见皇帝这样,魏广微稍加思量,瞬间就明白英明神武的天启皇帝,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的意思。
他也就“咳咳”两声,从一脸心虚的左光斗身前路过。
除了这名自以为作弊没有被发现的仁兄以外,其他人居然都在认认真真的答题。
只是这题目,实在让他们有些无从下笔。
魏广微着重看的,是的偏远地区贡生,这帮人在这次的改革上是获利放,不出意外全都要纳入“阉党”麾下,为皇帝效力。
像是山东籍贡生孙之獬、贵州籍贡生郭慎独、北直隶保定籍贡生王锡衮,都是他重点关注的对象。
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取仕最好,取仕的越多,越有利于形成听命于皇帝的统治集团。
至于刘宗周、左光斗这些东林大贤,想的自然和魏广微截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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