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提出了担忧。
说话的是兵科给事中刘诏,也是先前东林执政时无所作为,后来因谄媚魏忠贤得以进位,东林党人称其“事魏忠贤如父,极度无耻。”
可刘诏却丝毫不气,反将这种辱骂之语当做至高无上的赞美,在那以后,帮阉党做事,更加尽心尽力。
他倾着身子,道:
“漳州守备,这可就是招安郑家了。”
“有了正式官身,郑家能做的事情远超如今,何况漳州附近还是繁华之所,各国商船往来,叫这海盗起家的贼人进漳州,无异狼入羊群啊!”
“我又何曾不知此理?”
阎鸣泰叹道:“可是玉阶,如今单凭朝廷水师,想剿灭或击退这些海上战力极强的红毛番,谈何容易…”
“澎湖之战已近半载,如此下去,势必要成旷日持久的鏖战,辽地作战,空耗钱粮,各地又要赈灾,再双线作战,我怕朝廷支撑不住。”
玉阶,这是刘诏的字。
“唉!”他重重叹口气,忽然眼前一亮,道:
“要不,福建沿海选一卫所,封那郑一官做个千总,委以卫指挥佥事的官身,看他接不接?”
“不可。”
崔呈秀断然否定,道:
“据本部堂了解,那郑一官胃口可是大着,上回福建巡抚南居益许了他东南沿海行商之权,才勉强与红毛番打了几仗。”
“那几仗互有胜负,却将香料群岛更多的红毛番船队引来,一件如此,郑一官便就再也不上前一步,索取招安。”
“哼!”
说到这里,崔呈秀冷笑一声,道:
“招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郑一官如何如何忠贞爱国。咱们兵部的大臣谁不知道,他看上的从不是这个官身!”
“有了朝廷的护佑,他可以堂而皇之脱离李旦,独自发展!”
这一点阎鸣泰也看出来了,他望着正在议论的兵部众官,待他们逐渐安静下来,道:
“唯今之计,要是想尽快击退红毛番,发展朝廷自己的水师力量,就要倚靠郑家在海上的势力。”
“叫他尝点甜头也好,这次招安,郑一官怕是就要与李旦决裂,到时候他们两虎相争,我等得利!”
“是这个道理!”刘诏点头,探头殷殷道:
“那现在就拟个本子递上去,叫圣上定夺?”
语落,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首位上的兵部尚书崔呈秀。
后者虽说老是被东林大贤们喷成除了给魏忠贤拍马屁啥也不是,可本身在兵部能服众,却也是个果断狠辣的主。
他眼珠在眼眶中转了转,抚掌笑道:
“就这么办,你们拟个奏疏,标本部堂的名儿。”
......
“陛下,兵部尚书的本子,说是关于澎湖一带的战况…”
“递来给朕看!”
第二天一早,朱由校望着被王朝辅端来的本子,本来没有什么yù_wàng,听他说完,也是大手一挥,抢来自看。
越看,眼神愈是凝重。
澎湖一带和荷兰人的冲突,是历史上无可避免的事,原本打了好些年才将这支荷兰人的殖民队击退。
但是在朱由校看来,这是个机遇!
大明的火器,说实话,因为战争和连年灾荒,已经好些年没有大力发展过,不说特别落后,也有点追赶不上西方此时的脚步了。
总归总,这还是个大航海时代。
军器司发展的是陆地上的野战火器,海军同样不能放下,之前设立的天津水师,就是朱由校稍显自己对航海技术的重视。
只不过,现在是真特么没钱!
抄家的银子,还有沿河关税、直隶矿税的收入,这些上很大一部分都被辽东军费,直隶、九边,还有登莱的饷银占据上了。
这还没算各地每个月都有的饥荒和大小地震,安置流民,赈济灾民,还有重建地方官府的开销,这同样不少。
而且,最近天灾人祸的势头在各地明显愈演愈烈,明末那几场最动荡的的灾荒还没来,要提前储备资源,以用作应对。
这些东西,每一样都需要大量的银子支撑,总有人觉得朱由校又加赠关税又在直隶收矿税的,银子肯定攒下不少。
攒个屁啊!
很多东西都需要提前准备,总不能和历史上的崇祯那样,光着屁股赈灾吧?
让毕懋康、宋应星发展军器司,让王在晋推广番薯,让汤若望研究天文、编纂典籍……
这些已经是从牙缝里扣的银子,极限了。
再同时去发展航海,朱由校怕这两年好不容易有些收入的大明,再给直接崩了。
就是现在,虽说大明财政已经好上不少,让朱由校从破产给拉回来了,但距离做到收支平衡,依旧有很长的路要走。
财政破产的滋味,谁也不想连续体验两回。
之前大明还只是在辽东与建奴一线作战,捉襟见肘,但尚能拆了东墙补西墙,下边和荷兰人干上以后,福建全省,还有东南几省都被拖住了。
一下子变成双线作战,开销又多了一大笔。
历史上的明朝,朱由校不知道是怎么撑过和荷兰人打仗那些年的,反正自从冲突开始这半年,他基本上每天都盯着账本。
收支一直是负的,而且负的越来越多,这很揪心啊!
所以,兵部的建议不是没有道理,同荷兰人的冲突,决不能打很多年,要用尽一切手段,尽快解决。
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得俘获至少一艘毛子的舰船,这是天爷送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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