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越过水面,发出瑟瑟呼声,天空中的一轮圆月,映出平静的海平面下,隐藏着的波涛汹涌。
今日,这里正进行着一场声势浩大的招安仪式。
因为福建沿海基本已经被荷兰舰队封锁,商船不出,连大明水师都无法靠近,所以这次的招安仪式,选在了浙江温州府。
温州府接到命令后,很快做出了基本动员。
官府下发告示,温州府当地拥有京报专刊权的报房,也“应邀”配合官府,积极宣传郑氏将要受朝廷招安的事情。
为了扩大影响,温州知府衙门在告示中规定,招安仪式那日,凡是前来观看的百姓,户在三口以上的,除面天启三年全年的各项税额。
手中商船数量二十家及以上的海商,凡是在观看后署名者,未来三年,在温州府港口有优先运货权。
何为优先运货权?
因为是海寇出身,郑一官之前向福建巡抚南居益索要的,不过是是海商们自古以来的行商权利。
行商权以上,便是各家海商都关注的所谓优先运货权。
拥有这项权利的海商,将在未来的三年之中,成为朝廷的“皇商”。目前海商之中,最令荷兰人头疼,也是让海商们牟取暴利最多的,便是丝绸。
自从天启元年册封皇后以后,前往各地挑选皇后的司礼监太监李实因此得立大功,被朱由校下放到当时正在闹事的苏州织造任提督太监。
至今二载已过,李实已在苏州府发展出了第一批大明皇商,皇商们存在的价值,是为朝廷控制各地丝绸流转的方向。
天启年间,魏忠贤佐政,东林党人声称的所谓“阉党”势力崛起,逐渐遍布天下,除苏州织造是皇帝亲自派人以外。
其余南直隶各府的织造局,都被阉党所据。
这些阉党成员,明着替所谓的权阉魏忠贤办事获利,暗中的作用,却是发展了一大批依赖皇权的“皇商”。
各地制造局、督办司联手,把控了丝绸从种植到产出的全过程,普通商人想要得到,只有两个选择。
一,付出高昂的代价,二,成为皇商。
一旦成为皇商,他们就将得到朝廷支持,转卖丝绸更加容易,跑海送货也会得到当地水师的护卫。
当然,水师护卫现在朝廷基本还做不到,因为水师的战斗力很弱,沿海还能稍稍遏制一下装备低劣的海寇。
离开领海后,不说西方人的各殖民者、掠夺者舰队,就是一些实力稍强的海寇,都会对朝廷水师造成不小的损失。
最初尝试全程护航后,各地官府损失都有不小,很快就逐渐改变政策,变成了象征性的沿海护航。
这一点,也是朱由校致力于发展的地方。
但是,一切都需要一步一步来。
大半个江南的丝绸,只要有朝廷的转运优先权,别人专卖三趟,他们可能走一趟,就可以获取相当的利润。
朝廷则可以抽取关税,掌控货物,可谓双赢。
现在南方各港口的海商想要运输丝绸专卖到西方,已经不得不从皇商手上进购丝绸。
当然,天启二年下半年以来,成为皇商的条件也愈发苛刻,不是说谁都能成为皇商,得到特权。
这次在温州府大规模吸纳皇商,在海商圈子很快造成了极大的震撼,许多人就连货也不运了,来温州府港口观看郑家的招安仪式。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朝廷对这事如此重视,反正不需要付出什么,又能得到对丝绸的优先专卖权,何乐而不为呢?
“一官,你看。”郑鸿奎走到郑一官身后,眼神凝重:“不过是个福建漳州口守备的官职,怎么这么多人?”
“怕是朝廷的搞的鬼,想绑住我。”郑一官也看见了,神情之中,看不出一点得到招安的喜色:
“本想着尽量低调行事,这样一闹,满天下尽知,我郑一官抛弃李旦,受了朝廷的招安。”
“李旦气量狭小,该是也要因此与我反目成仇…”
“朝廷这一手,实在高明,这是把我们按在火炉上烤。”郑鸿奎点点头,纳闷道:
“会不会是那南居益出的主意?”
“不知道。”
郑一官很诚实,他如今年岁不大,但却十分老成,眼眸望向深邃的大海,装着许多同龄人都没有的想法:
“这次招安,是我们郑家得了好处,朝廷也来了这么一手,搞个哑巴亏给我们,算是平局。”
郑鸿奎性格优柔寡断,此时往见前方许多在岸边等着看笑话的海商和百姓,事到临头,突然变得有些犹豫、退却,询问道:
“那,还招安么?”
“为什么不招安?”
郑一官仿佛十分纳闷他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蠢问题,看了一眼,但也转身耐心地解释起来:
“朝廷搞出了这么大动静,即便现在掉头回去,李旦也势必要找我问罪,朝廷和李旦,我们总要先占着一边。”
“有道理…”郑鸿奎若有所思。
郑家的船队很快接近港口,前来迎接的不是温州府本地官员,却是一名俞资皂手下的福建海防游击,唤做王梦雄。
王梦雄,福建邵武府将门出身,先祖随永乐皇帝靖难立功,世袭大金沿海守御千户所千户官身。
其父王韬,为福建本地小有名望的将领,为俞大猷得力部下,屡立战功。后戚继光移兵福建,继续清剿倭寇,奉俞大猷之令,配合戚家军作战。
于横屿岛一战,戚家军包抄部队未到之时,精确判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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