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黄程一肚子后悔。
之前多方努力,下足了功夫,眼见就要把香料群岛的首批贸易权拿到手,却没想最后关头马失前蹄,说错了一句话,就被那生性谨慎的南居益反应过来,堵了自己的路。
眼下,朝廷虽然经过苏杭各地织造局,大力发展了一批所谓的“皇商”,成功把控了丝绸通往西方的贸易。
但是眼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明向国外的贸易,其实还是一潭死水,丝绸一种货物的大力发展,并不能带动全国贸易。
这也就说明了,大明向西方贸易的中间人还没有出现,而通往西方,超过半数的货物都要送往香料群岛和东南亚。
这一整块蛋糕,还没有人去动。
这个中间人和织造局的那批皇商不同,拿下了香料群岛的贸易权,就相当于用贸易打开了通往西方世界的大门。
如果日后运作得当,甚至可能会成为大明与西方贸易的第一人!
商人无利不起早,做海商的经年航行在缥缈的大海上,一年也不回不了家几趟,相比一般的商人,更累、更危险,还被人瞧不起。
他黄程不是第一个看出来这份机遇的人,其他规模较大的海商,也有不少人看了出来。
现在这个天启皇帝,虽然年幼,但眼光却异常毒辣,而且看得长远。
从织造局近几年的不断改制上,凡是稍稍精明一些的人都能发现,朝廷不会局限于目前的丝绸贸易,日后一定是会大力发展贸易的。
丝绸、茶叶、瓷器…,各种东方货物,都会源源不断的运往西方!
眼下这个时候,正如同东汉末年时的天下局势一样,每一天都不能浪费,最近十年之内,大明肯定有一名商人被朝廷选中,从而主导整个东西方的贸易。
黄程希望,这个人会是自己!
他从未离自己的梦想如此之近,可却仅仅因为一句话的处理失当,又是黄粱一梦,失之交臂!
可能是先前南居益的喜悦,让黄程一时忘了眼前这位福建巡抚,并非是表象上看的这么简单。
黄程走后,南居益面色上的笑容一下子凝滞住,默默喝了口桌上早已泛凉的茶,问:
“这个黄程,杨千户觉得如何?”
应声从屋内的黑影中走出了一人,鹰钩鼻,方方脸,腰间悬着福建总督办司的令牌。
所谓的杨千户,特意撩了撩腰间的令牌,然后旁若无人且毫不拘礼地落座于方才黄程坐过的凳子上,道:
“他怎么样,抚台比我更清楚吧。”
二人相视一笑,可是南居益的笑容中,分明透露着对眼前这人深深的忌惮和难以名状的畏惧。
杨寰,历史上在阉党“五彪”排位第三,现锦衣卫千户,隶北镇抚司田尔耕帐下,任福建总督办司下属漳州督办司大督办。
笑了一会,杨寰忽然脸色一冷,嘿嘿道:
“看来,是要另找人选了。”
......
黄程与福建巡抚南居益很一见如故的消息,用龙卷风一般的速度,席卷了大明江南半壁的海商圈子。
一些不明所以的,一般也就只会嫉妒和羡慕,当做饭后闲谈之资而已。
有些人却一眼就能识破黄程与南居益交好的“险恶”用心,自然是危机感倍增,开始到处托关系找门路,想要先黄程一步,拿下这么个蛋糕。
这里头,就有这么一名眼下还毫无名气,稍有资本的海商,唤做许心素。
许心素,福建泉州府同安人,明朝末期海商兼海盗代表人物,与日本华人海商领袖李旦是结拜兄弟,长期交好。
李旦在日本打拼时,许心素一直在泉州、漳州等地构建货源网络,而后将李旦所需的丝绸等商品运到台湾,再转于李旦之手。
因此,许心素虽然在东南海域籍籍无名,鲜少人知,却成为眼下台海贸易的大海商之一。
天启二年初,大明与荷兰在福建沿海的冲突加剧,随着荷兰人做出入侵澎湖、圈地筑堡,这种明显的侵略行为,双方的态度开始急速交恶。
新上任的福建巡抚南居益,为逼迫荷兰退出澎湖,许诺可以在漳州港进行贸易。
但荷兰人的野心不止于此,他们拒不谈判,不断派出代表团做假意和谈,但却在暗中调遣舰队,封锁漳州沿海,劫掠商船。
福建当地将事态的严重上报京师,天启皇帝非常重视,下旨令福建水师插手此事,绝不后退一步。
自此,大明与荷兰的贸易冲突,诸部演变为侵略与抵抗侵略的战争。
荷兰人侵占澎湖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桑蚕茧缫丝后所得的真丝,又称生丝,是目前西方上流贵族阶层,极度宠爱的奢侈品之一。
荷兰东印度公司受到王室和贵族的压力,开始大力采购真丝,但自从天启元年司礼监太监李实就任苏州织造局提督后。
大明国内的真丝产出,逐渐被朝廷所控制,荷兰人想从大明购买真丝或者丝绸,只有很少一部分的海商会毛线出售。
绝大部分的货源,都掌握在与朝廷合作的“皇商”手中,这就造成荷兰东印度公司不得不开始与皇商合作。
与此同时,万历四十八年以来,督办司加增的关税,不仅令国内海商不满,而且真切损害到了荷兰商人转运后获得的利润。
因荷兰东印度公司经费有限,加上眼下购买真丝,完全由大明朝廷一口价,贵的离谱,他们不得不缩减购买真丝的数量。
到天启二年初,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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