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边境,义州。
德格类,努尔哈赤第十子,生母为富察大福晋,曾随阿巴泰征喀尔喀,如今领正蓝旗巴牙喇卫队,驻于义州。
这天一早,德格类正睡得安稳,晨日的阳光自窗檐射入时,他拍了拍昏沉的脑袋,坐起身,喃喃了几句鸟语。
须臾,德格类开始披挂甲胄,高喊汉人婢女给自己端上一盆洗脚水。
然他徒等了半晌,竟无一人前来。
不知怎的,德格类心中有些惊悸,遂匆匆穿戴好了甲胄,推门而出。
四方三进院落的院落内,一片狼藉。
所有汉人仆从,巴牙喇护卫,正蓝旗甲兵,此时皆无踪迹。
即便昨日得到探马消息,称毛文龙率东江军出岛踏破大虫江兵营时,也没有令他这样手足无措。
德格类愣在原地,暗自将手紧紧握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才走出院落,顷刻间,一支箭簇带着破空声射来。
德格类翻滚避开,抬起头,却见到了令他无法置信的一幕。
此时此刻,院外正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一身白甲的巴牙喇卫兵,各个血肉模糊,街上也尽是汉人、女真人的尸体。
“人呢,人呢!?”德格类有些发狂,他呛啷一声拔出佩刀,纵马而去。
奔了不远,迎面而来一名正蓝旗牛录。
总算见到活人,德格类定晴一看,见这牛录满头大汗,腰间带伤,跌跌撞撞的奔到眼前。
“十贝勒!”
“义州城里混进了细作,道明军已经破城,呼令尼堪们留起头发,反我大金。”
“如今内外消息断绝,请十贝勒速去城外寻五贝勒!”
德格类瞠目,死死攥着这牛录的手,仍在重复:“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那毛文龙,是如何不声不响来到义州的?”
牛录顿足,拉着德格类道:“十贝勒,您是大汗之子,不能久留。城中大势已去,明军就要杀到了,快走!你快走!”
德格类终于回过神来,顾不上这牛录,转身向南一路飞奔。
昨日深夜,终于挨到明军兵马攻来,被毛文龙策反的汉人于城南放火为号。
压抑多时的明、朝百姓个个奋勇,与明军内外呼应,一时之间,义州城中,掀起了一场针对女真人的屠戮。
......
义州城以南数里一村庄之中,鹅黄色的野花被烈火侵蚀四碎,大批正蓝旗后金兵,正于此处驻扎。
硝烟消散,庄内持续数日之久的呼叫声,也逐渐停歇。
莽古尔泰攻取朝鲜义州,却并未打算继续镇守,于此进行一轮掳掠、屠戮时,也派了一队人马前往大虫江口,编排竹筏,伺机再攻皮岛。
前日,他领大队人马自义州而出,暂驻庄内,只留德格类率巴牙喇护卫及少量真奴留守。
在莽古尔泰看来,毛文龙根本就不敢,也不可能出岛,自己哨骑四出,他能跑到义州来,起身来,斜睨了一眼堆到屋子角落的几个汉人女子尸体,冷冷道:
“余下的,全都砍了,那东江毛贼出岛了。”
话音刚落,身着亮白色甲胄的德格类持着佩刀冲了进来,见他浑身的血迹斑斑,还受了伤,莽古尔泰皱起眉头,低声问:
“你这是怎么了?”
德格类,努尔哈赤第十子,生母为富察大福晋,曾随阿巴泰征喀尔喀,如今领正蓝旗巴牙喇卫队,驻于义州。
“五哥,你还有心思玩明国女人?”德格类望着屋子角落已不成人样的汉人女子,匆匆道:
“毛文龙已到义州,义州城陷,马营被毁,你等的大虫江口竹筏,也尽都被毁了!”
“你说什么??”莽古尔泰一下子起身,眼中闪烁着寒光,“十弟,你可知道,造谣生事,是什么罪名!”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造谣吗!”
德格类出城时,目睹明军蜂拥进入义州,明、朝百姓欢欣鼓舞,夹道相迎的场面,便知大势已去。
说话时,也与莽古尔泰四目相对。
“你想要怎么办,义州已经丢了。”须臾,莽古尔泰坐下,喘着气问道。
“留下五千人殿后,你我带着其余兵马北上,去找父汗请罪!”
待他说完,莽古尔泰紧紧看了一眼,冷笑道:“德格类,我看,你是被南蛮子吓傻了吧。”
“东江毛贼,一共才多少人。”
“他会用细作,我就不会?”莽古尔泰起身,大步走向屋外,道:
“义州城内,尚有我不少女真族人,此时应当折返回去,取了毛文龙的人头,献给父汗。”
“毛文龙要出来找死,我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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