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莎看着那些居民向西逃出了聚落。
他们牵着牲口,驾着五颜六色的篷车,带着所有不忍放弃的东西,寻着沙路前往新鲜的水源,不断走下去。
直到这时候,凯恩才松开了对她的控制。
她从空无一处里现身,褪下头盔,神情复杂的看着废墟中的凯恩。
凯莎不是什么都不懂,凯恩每一步的意义她都一清二楚。
她看见凯恩摧毁的,都是通过面具视觉确认过空无一人的房屋。
炸毁无人布防的城墙和街垒,是为了告诉人们他们抗衡虚空的仰仗是多么不堪一击。
他不是要大开杀戒,他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他们逃跑。
就连她的感受,他也照顾到了。
凯莎一直觉得那个小女孩与自己有一些相似之处,很像还没有被虚空掳走的她。
虚空为她带来了许多改变,但时至今日,她的心中也一直住着一个小女孩,她不能忘记曾经身为女孩的自己。
那是她唯一还未被虚空改变的人性。
她知道凯恩正是考虑到这一点,为了不扼杀她心中的那个小女孩,为了不让她变成怪物,所以选择放走了那个酋首,让他带着女孩儿离开。
老人守望着儿子,母亲怀抱着婴儿,丈夫保护着妻子,这些透露着爱与善意的日常是凯莎想要从虚空的深渊巨口中保留下来的美好。
即使凯莎极度愤怒的时候,他也没有让她做出冲动的举措,跨过不杀人的底线。
他让她全程隐身,是为了将血债和罪孽全部揽到身上。
骂名都由他来承担了,凯恩代替她成为了人们口口相传的怪物。
而她还是那个为了守护人们温馨的日常琐事,而与虚空抗争到底的女孩。
但理解是一回事,这不代表她就会接受这样的安排。
在引开兽潮的时候,她就在想——干脆把酋首拖下来算了,让他亲眼见证虚空的恐怖,然后让他感觉带着族人离开。
而凯恩做得更狠,直接杀掉了传教士,把人都吓走了。
是的,其实她已经做好了当坏人的打算。
但她现在感觉自己像是被凯恩锁在了另一个世界里,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一切就这么发生了。
凭什么不和她商量一下就一个人把一切都承担了?
是自己想要救这些愚民的,但恶果都被凯恩承担了,这又算什么?
这些罪大恶极的事情应该由她来做才对!恶果应该由她肚子承担啊!
特别是凯恩现在还神色如常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跟个没事人一样的说道:
“走吧,我们还有一场硬战要打,人们还没有真正脱离危险。”
凯莎心里难受极了,这是在讽刺她吗?
她知道他们还需要去阻截虚空兽潮给人们争取时间,但她还是忍不住一拳砸在了凯恩的胸口上。
这一拳的速度很快,不及心脏跳动一次的十分之一时间。
凯恩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一阵透体的力道结结实实的落在心脏上,肺部的空气被挤压出去,猛烈的窒息感在胸腔里激荡。
等回过神,他看见凯莎的拳头抵在自己胸口上,眼角已经泛红。
“你不疼吗?”凯莎问。
“疼。”凯恩顿了一下才回答,他花了一点时间去思考凯莎的用意。
现在的她想必是非常委屈的吧,被当面排除在外肯定不好受。
“那为什么你都不喊一下的啊!”果然,凯莎的喉咙上下滚动着,紧接着发出了怒吼。
凯恩沉默了,不就是被人咒骂几局,又杀了几个害人的邪教徒,他又不委屈,为什么要喊呢……
不过那一拳是真的疼,换凡人之躯就被打死了。
他想让凯莎别吼坏了嗓子,变声期快到了,应该保护好声带才对,不然说话带电流真的很影响感觉。
但这些他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不敢对正在气头上的她提起。
虽然心理的想法没个正经,但凯恩还是低着头摆出一副认真接受教育的表情。
“知道我的感受了吧?比这还要难受一千倍一万倍!像这样的拳头,你还得挨一千下一万下呢!”
看着凯恩默然不语的样子,凯莎真的很想再给他来一拳,让他好好记住这种心疼的感觉。
不过她最终没有挥出来,打在凯恩身上的每一拳也让她心疼不已。
她是很委屈,也很愧疚,但更多是在心疼凯恩。
凯莎把自己的人格代进了凯恩的遭遇里,得到他救了人却被误会,现在一定很难过的感受,她认为凯恩表面那副无所谓的表情,也只是故作坚强的微笑面具而已。
“那就慢慢还吧……”凯恩抓住了她的手,意味深长的说道。
啃咬的声音传入耳朵,他看向周围。
燃烧的聚落在夜幕下异常显眼,无数乱咬的长牙、畸形的肢体和锋利的身影在火光中隐现。
那声音就像一群饥饿的昆虫在啃噬一片成熟的庄稼。
它们密密麻麻、不计其数,几乎无法分清哪里是头哪里是尾,只能看到杂乱的尖牙利爪空刺着,仿佛连空间都要吞噬。
虚空兽潮是狂乱的破坏之力结成的实体,是物质领域腐败伤口流出的毒血。
但凯恩已经做好了准备,最终的结果无非是谁吞噬了谁。
大战来临,而且凯恩的认错态度还算,所以凯莎姑且原谅了凯恩。
“对不起,以后我再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会考虑你的感受的。”
她抛下了这句话,然后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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