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来。”小女孩的脸上露出了苦恼之色,“但就是有这样一种感觉。”
……
从客栈掌柜那里又得来十来文“引路钱”的陆五心满意足的掂量了一番手中的铜板,暗道自家老爹真的是在天有灵,他想着明日得带些纸钱去祭拜一番,最好以后每天都能有这样的肥羊给他一顿好宰,这样一来,莫说一房媳妇,就是十房媳妇,他也能娶回来。
想着这些的陆五心情大好,他哼着小曲,想着娶媳妇的事情先放一放,他得先去玉鹿台把昨天输掉的银子加倍赢回来,他迈步走出客栈,隐隐听道身后客栈的厢房中传来一声惊呼——“什么!就这药你们花了一百两!!!”
……
王道安,给院子里的猫喂了食,又给老狗的伤口上重新换了药。架着楼梯,颤颤巍巍的给木棚上填了些遮风挡雨的茅草,又将槽中的饲料填满,而后他看了看天色,想着时间已经不早了,估摸着今天应该不会再别的客人,老人便去到里屋,将那五叠银票小心翼翼的揣入怀中,这才迈步走出了矮小的院门,临行前还不忘检查了几遍,院子的门是否锁好——年纪大了,总是容易忘事,前些日子他便因为没有锁门,被城里那些惯犯们寻到机会进屋一阵翻找,他家中倒是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只是弄乱的院子,他这身子骨想要收拾好可不容易。
出了小院所在的破旧小巷,正街上行人往来,大都是享受完正午阳光后,携家带口准备归家的百姓。瞥见了老人,那些行人的脸上大都露出嫌恶之色,带着孩童的行人们更是下意识的将孩童藏在了自己的身后,似乎唯恐自家孩子与老人有所接触。
也不知是年纪太大无法感受到周围百姓的警惕,还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殊遇”,老人不觉有他,只是自顾自的在街道上缓慢的前行。
途中他经过了南阳街,古桐城真正的主人,虞候的侯府便坐落于此,侯府的门口此刻跪满了头戴白布的百姓,那时古桐城中的大户,胡家的族人。他们在恳求小侯爷准许他们砍伐掉城外的古桐林,为他们族中死去的孩子报仇平怨,而这群胡家族人中还掺杂着一些老人不认识的生面孔,似乎并不是胡家人,当然也不是古桐城的百姓。
老人的年岁极大,虽然有时候老眼昏花,也爱忘事,但这城中的每一个人,长什么模样,叫什么性命他都记得真真切切。
虞候府的大门紧闭,似乎并不打算回应胡家人的请求,但胡家最近已经开始联系城中的各个大户,准备给侯爷府施压,也不知道小侯爷还能坚持多久。
老人叹了口气,又继续前行,他来到了临近那片古桐林的西城门,艰难又缓慢的登上城楼,举目远眺。
那片桐林位于一处狭长的山岗上,郁郁葱葱,但外围的桐树要么枯死,要么就就被某些听信那传闻的百姓拦腰砍断,见着这番情形的老人眉头紧锁,浑浊的眼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闪动。他又顺着那山岗隆起的土丘一路望去,却见土丘的尽头,相隔不过百丈处,有一道江水滚滚东流,那是宁州最大的江河乌盘江的支流——驹龟河。
老人的目光在驹龟河与那古桐林之间来回游走了一阵,似乎是在计算与衡量着些什么,好半晌,直到太阳西沉,天色彻底暗下,老人方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又一如他来时一般颤颤巍巍的下了城门,但却没有急着归家,而是去往城北,在穿越了数个街口与小巷后,敲响了一家别院的院门。
开门的是一个浑身酒气的中年男人,见着老人,男人的眉头一皱,言道:“又来做什么?不是说过了吗,你那点钱,我跑不了这趟镖。”
说着男人就要关上院门送客,老人赶忙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就要关上的房门,一只手揣入怀中,想要尽快的掏出某些东西,但他确实太老了一些,这样简单的动作他也做得极为缓慢与艰难。
“周镖头,我有钱,你看……”老人如此说道,将怀里今日才得来的足足五十两银子尽数送到了男人的面前。
男人的见着那些银票脸色顿时一变,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老人:“这么多钱?”
他迟疑着接过了银票,细细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足足五十两银子。
“周镖头你看,这些钱够不够你跑一趟红河镇,给我买些桐树苗回来?”老人问道,并无手握巨财的居高临下,反倒是一如既往的客气。
男人却是一改之前的态度,拍着胸脯言道:“够啦够啦,老爷子你放心,我今晚就出发,保证给你带一百株,不!两百株上好的桐树苗回来!”
老人显然并不了解市价,他连连点头言道:“那就谢谢镖头了,麻烦你辛苦这一趟了。”
“好说好说。”男人嘿嘿一笑,急不可耐的将那叠银票收入怀中。末了,还不忘再次夸下海口:“你就安安心心的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嗯!”老人又点了点头,脸上终于是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只是他年岁太大,笑起来牵动着脸上的褶皱,像极那城外年过数百年的桐树树皮,并不好看。
而说罢这话之后,老人又嘱咐了男人一番,这才在男人不耐烦的说辞下告了别。
出了小巷,老人再次走入了正街,街上有孩童嬉戏打闹,嘴里唱着些,不明其意,却在古桐镇流传甚广的歌谣:“不怕拦腰裁,就怕铜钉栽,一朝龙遇水,百里汪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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