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负气?”魏来反问道。
阿橙沉默着,一脸认真的思考了半晌魏来的问题,然后一本正经的言道:“太子素来奉行坦诚待人,公子与州牧大人的矛盾他虽然知晓,但却不愿隐瞒公子,事实上就如太子所言,公子或有真本事,但在公子未有成长起来之前,公子的本事难以左右到这场皇权之争。”
“太子的直言或许伤到公子,但……”
“姑娘想说,忠言逆耳?”魏来见说道这处的阿橙忽然有些停顿,便接过了话茬说道。
阿橙闻言点了点头,她本就不善言辞,此刻来做说客,措辞小心翼翼却依然相形见绌。
“我说我有本事帮到太子,并非虚言。姑娘信与不信我并不在乎,太子信与不信我也不在乎。更不会因为太子的坦言而生出半分怨气。”魏来接着便摇了摇头,否定了阿橙的猜测。
阿橙一愣,又沉吟了会,方才言道:“那公子是不满太子对乌盘江神的态度?”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能理解公子的感受……”
“但渭水之争关系着大燕存亡,一旦此战落败,大燕又会被齐与鬼戎侵扰,届时大燕百姓将置身于水火,公子应当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况且太子也承诺,一旦时机成熟会为公子报仇,公子总归不能要求太子此刻便于那龙王撕破脸皮,将大燕亿兆生灵置于火架焚烤吧?”
“我想,就是魏先生在世,也不会愿意见到公子为了报仇,如此……”阿橙说道这处,又再次陷入了停顿。
“如此丧心病狂?”魏来却微笑着再次接过了话茬。
阿橙以沉默相对,魏来却不以为意。
“我在乌盘城见到关山槊时,这位前辈曾不止一次的提醒过我,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
“我在古桐城遇见虞侯爷时,小侯爷也曾让我细想过,害死我爹娘与吕观山的到底是那乌盘龙王害死别的什么东西。”
“我觉得他们说得很对,所以我常常自省,提醒自己不要成为那样的人。因此,阿橙姑娘也不必多想,我完全理解太子的处境,而我的决定与报仇二字也并无任何干系。毕竟是自己爹娘的仇,在下从未想过要假手于人。”
听到这里的阿橙愈发的困惑,她抬头看着魏来,问道:“那到底为何?”
“我见过被当做牲畜献祭的乌盘城的百姓,也见过因为身在奴籍所以连杀人偿命都变得不再天经地义的荒唐。我不愿卷入皇权之争的乱流,但如果真的无法独善其身,那至少我想要找一个能够去改变这一切的人,来倾尽我所能,助他所行。”
魏来说道这处,语调忽的低沉了几分:“但遗憾的是,太子殿下,并非我想要找的人。”
“为什么?太子素有大志,也愿意去治理这天下,公子怎能仅凭一眼便断定太子……”阿橙颇有些急切的说道。
“很多年前,吕观山跟我讲过一个很奇怪的事情。他说有那么一句先辈之言,被北境九国的掌权者者们奉为圣言。天下读书人都知其意,却无一人指出其中与圣贤之道相悖之处,反倒对此默认。”
“这就是大燕,也是整个北境最大的病根。”
“什么先辈之言?”阿橙皱起了眉头。
魏来直视着阿橙,目光深邃,恍惚间他又回到了多年前乌盘城中的那个雪夜,他与那个男人再次面对而立,共同吐出了那句曾困扰他父辈们的话。
“是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
……
“他怎么说?”明玉楼中,袁袖春为阿橙倒上了一杯茶水,示意她坐下。
阿橙双手握着那茶杯,低下头,摇了摇脑袋。
“有负殿下,魏公子他去意已决,我亦难改变他的心意。”
“橙儿,我不是说过吗?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唤我袖春就好。”袁袖春佯怒言道。
阿橙闻言一愣,声音不觉小了几分:“是,太子殿……袖春。”
从她有些青涩的语调中不难看得出,阿橙似乎并不太适应这样亲昵的称呼。
但得此言的袁袖春却展颜一笑,心满意足的站起身子,在这明玉楼之中来回踱步。
“你觉得那家伙如何?”袁袖春问道。
“心性天赋都是上上之选,但唯独性子却与他父亲颇有几分相似,太信书上的道理,有时候不知变通得很。”阿橙如实应道。
“嗯。”袁袖春点了点头,“我从泰临城出发前,从安插在金家那边的眼线口中听闻过关于他的事情,在古桐城中他与纪欢喜有过接触。似乎纪欢喜也朝他抛出过橄榄枝。”
“结果呢?”低着头的阿橙抬头问道,语调之中在那一瞬间多出了几分急切。这样的急切似乎并不单单只是因为公事,只是她自己并无所觉,而一旁的袁袖春更是无法知晓。
“他当然也并未答应。”
袁袖春这般说着,又忽的坐下了身子,他的眉头在那时紧锁,像是在思虑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
他的手指轻轻在案台上敲打,缓慢又沉重,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
许久之后,他忽的再次发声:“橙儿,我觉得这家伙不简单。”
“嗯?”正低头不知道想这些什么的阿橙闻言,抬起头看向男人,神情疑惑,不解此言。
“如你所说,他在乌盘城转了六年的痴傻,于此之前并未展露半点修为,而你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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