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来不语,只是朝前迈出一步。
寻常布料做成的布靴踏入积雪,入雪三分。
积雪溅开,化作细小的雪粒如烟火一般绽放。
它们升腾、扬起、与天际落下的飞雪碰撞,然后各自粉身碎骨,化作更加细小的雪粒,铺散开来。
地面开始颤动,越来越多的积雪开始从地面扬起,朝着天际倒灌,细小的雪粒层层叠叠的铺散开来,转眼便弥漫了整个天地,
忽然有金色与血色的光芒亮起,贯穿这雪粒铺散白茫茫一片的天地,魏来再次迈步,他的衣衫鼓动,发丝飞扬,萦绕在这样的光芒与气机之下,方才看上去寻常的少年,此刻却宛如某位从九霄之上君临人间的神魔。
在这样的气势之下,那两位执刀的护卫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之前跋扈的气势转眼烟消云散,他们朝着军营大门方向退去一步,看向魏来的目光渐渐漫上了惊惧。
“你想作甚?难不成要强闯我紫霄军大营?”但饶是心头有所畏惧,但二人显然还是抱有些许幻象,至少以他们的见识看来,这世上应当不会有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毕竟紫霄军三个字,在对于整个大燕来说,都是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但他们显然错估了眼前的少年,那少年根本不曾理会他们虚张声势的威胁,他的脚步再次迈出,漫天风雪更乱,他周身的气势更盛,甚至隐约间似乎还有龙吟之音升腾而起。这般骇人的气势,哪是两位寻常士卒所可以对抗的东西,莫说是他们,就是与魏来一同前来的那位胡素白也是脸色煞白,显然被这忽然而起的变故吓得不轻——她当然想要救自己的孙儿,可出于某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她亦认为与代表着朝廷的紫霄军硬碰硬,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那二人在魏来的紧逼下,一退再退,很快便退到了军营的大门旁。
就在二人慌了手脚,不知当何以自处时……
呼!
一道火光忽的从黑暗的军营中亮起,那是军营中的营火,而紧接着更多的营火从军营的各处亮起,将整个军营都照得恍若白昼。
一阵阵脚步声与铁甲碰撞之音也开始响彻,安静的紫霄军的营地就在这短短数息不到的光景中彻底“苏醒”了过来。
轰。
一声闷响从营门中荡开。
厚重巨大的营门也随即在那时缓缓打开,依靠着营门撑起自己颤抖不已的身躯的二位甲士一个不察,极为狼狈的仰面跌倒在地。
随后,那大开的营门中,一排排身着白甲,胸前印有紫云印记的甲士鱼贯而出,在魏来的身前排开,刀戟握手,神情肃杀的盯着魏来。
这紫霄军当真无愧三霄军之一,哪怕只是预备役的新军,这股凝练气势依然足以让大燕其余军伍汗颜。
“紫霄重地,何人放肆?”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一位身着亮色白甲的青年将军排众而出。
魏来瞥见来者,嘴角上扬,方才周身浩荡的气势在那一刻被他猛然收敛,无论是倒灌的风雪还是那漫天的诡诞光芒,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归于寂静,只有那营门两侧铁架上的火堆依然燃烧。
“在下求见统领不得,万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造出此番阵仗,引统领一见。”
魏来拱手朝着那迈步走出,站在人群之前的青年将领拱手一拜,随即抬头看向对方,而那时对方亦正好抬头看着他。
二人的目光对视,都在那时一愣。
“是你?”那青年将领双眸一凝,语调古怪的言道。
魏来亦是神情有恙,但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又是拱手言道:“魏来见过萧牧将军。”
……
萧牧。
对于燕地尤其是宁州来说,都是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萧家长子、紫霄军少统领、少年英才、将门虎子。
这些都是伴随着这位今年恰恰二十八岁的年轻人的名号。
但哪怕只有二十八岁,这位青年将军的一生依然有诸多让人津津乐道的故事,其中的那么一些尤其受那些说书先生的喜好。
年少时,这位萧少爷便表现出了让世人惊叹的天赋,当时无数与他同辈的青年才俊与他的惊艳绝伦比起来都显得黯淡无光,甚至一些前一辈的青年修士也不乏战败于他手。他一时间风头无二,整个宁州都为萧牧二字折腰。
而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萧牧自己也不免认为自己便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妖孽。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十六年前,萧牧十二岁那年,那时正值年关,天下着如今日这般的小雪,在宁霄城的街道上堆积了薄薄一层。
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同样十二岁的男孩来到了宁霄城,萧牧正随着他的父亲给州牧大人请安,而那对父子正好也前来求见州牧。他们似乎是旧识,萧牧的父亲与那个的男孩的父亲待在了州牧府中,他们窃窃私语着某些那时的萧牧根本不曾关心的“大事”。而萧牧便与那个男孩一同坐在了州牧府的大厅中,尴尬又静默的对视。
这是一场带着些宿命味道的相遇——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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