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袁袖春几乎失心疯一般的质问,阿橙脸上的神色平静,她盯着眼前那双充血的双眸,言道:“阿橙的命是娘娘给的,阿爹的尸骨是娘娘帮忙收的。天下所有人都会反殿下、害殿下,唯独阿橙不会。”
袁袖春听闻这话,目光忽的转向那已经被阿橙架在了颈项上的长刀,他压低了声音问道:“若我一定要这么做呢?”
他说着被昼明阻隔的手又往前伸了伸,似乎是想要挣脱阿橙的阻拦。
“阿橙的命是殿下的,阿橙若是无法拦着殿下往死路上走,那就让阿橙先行一步,去泉下,向娘娘恕罪吧。”阿橙这样说罢,架在她颈项的长刀被她微微用力,一道血痕就此浮现。
袁袖春瞥见此景,不免心头一紧,他终究在那时还是有了些动摇。
“我……”袁袖春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
“你说你在泰临城受金家左胁迫,一身报复本事无从施展。来了宁州就要一展拳脚,怎么?到头来还是要听他人之言,就这本事,我看不如将你这太子之位还给你弟弟得了,反正都是受人钳制的傀儡,不是吗?”可这时,那站在一旁,从这场变故开始以来便一直缄默不语的那位天阙界少女忽的张开了嘴,用她清脆甚至有些稚嫩的声音,轻声言道。
这话一出,无疑戳中了袁袖春的软肋,他眸中再次泛起红光,那分明有所软化的他态度于那时再次变得坚决。
“我是大燕太子,勿需你来教我行事!”他这般低语道,一把拍开了拦在他身前的长刀,伸出的手就要再次按向翰星碑上。
翰星碑的台阶下,黑狼军与三霄军眼看着就要短兵相接,周围的百姓们没了一开始看热闹的心思,惊呼着便要逃窜,袁袖春的手缓缓的按向翰星碑,这一次,似乎再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拦这位太子殿下的决意。
绝望之色终于漫上了阿橙的眉梢,她的性子刚烈,没有诸如三霄军那般的顾虑。
素来言出必行的阿橙在那时几乎没了半点犹豫,她握着昼明的手猛地一紧,就要朝着自己的脖子抹去。
那是决然的一刀。
对于阿橙来说,她并不留存任何的恐惧与不甘。
她说她的命是凌照娘娘给的,现在她将这条命还给她的儿子,这很公平,于任何意义上来说都很公平。
她等待带着昼明割开喉咙时的薄凉,与鲜血奔涌出她颈项时的炙热。
她想起了很久之前,他爹曾对她说过。
楚家的人,生来与刀为伴。
握得住刀,就握得住自己的命。
她爹终究在泰临城一道接着一道的诏令下放下了自己的刀,然后,他便丢了自己,也丢了整个楚家的命。
而现在,她握着当年她爹握过的刀,准备了解自己的命,自己那条本该死在十多年前,却幸运又不幸的被捡回来的命。
她觉得她爹说得不对。
刀和命不一样。
每个人都可以握住自己的刀,但却没有人能握住自己的命。
她坦然接受某些即将到来的命运。
但命运却在那时拒绝了她的“皈依”。
……
就要割开她颈项的昼明忽的倾斜,某种巨大的力道袭来,将那把她到死都依然紧握的刀从她的手里拉扯了出来。
阿橙有些恍惚,她抬起头看向头顶,却见昼明飞向穹顶。
然后一声声惊呼响起,阿橙转过头,看向台阶下,无论是黑狼军还是三霄军,都在这时有了与阿橙一般的遭遇,他们手中的刀剑都被那股忽然涌出,又强大无匹的力量所牵引,纷纷脱手而出,飞遁向了天际,悬在了半空中。
所有人在那时都是一脸的惊魂未定,亦都在那时抬头看着天际。
左鸣的眉头皱起,论修为他是在场众人之中首屈一指的存在,他显然从这番变故中感受到了更多,他抬头看向天际,眉宇间的神色凝重。
而萧白鹤三人也在那时抬头看向穹顶,他们顶着那悬着半空中的刀剑,眸中的神色变幻,似乎与左鸣一般都在那时感受到了一些东西,但不同于左鸣此刻眸中的震惊与凝重的是,三人的眼中闪动着的是眸中炙热的期待与对于那期待未有得到确定前的惶恐。
“这是……”孙大仁哪曾见过这样的场景,他抬头看着脸上写满了毫不遮掩的震惊。
周围诸如龙绣徐余年之流亦都依然,只有那位初七平时着前方,双手环抱于胸前,嘴角却忽的上扬似笑非笑。
坐在轮椅上的徐玥转头看向一旁的魏来,二人的目光对视,大抵都从对方的眸中看见了一样的神色,二人的心思想通,勿需多言都明白了对方所想与自己如出一辙。魏来更是那时低语道:“他来了。”
……
袁袖春当然也感受到了这般异样,他回眸看向身后,神情张扬,他朗声言道:“大燕太子在此!何人放肆!”
半空之中刀剑摇曳,却并无人回应他的怒斥。
袁袖春眸中煞气涌动,他猛地一跺脚,身后的龙相身形猛然陡增数倍,金龙仰天长啸,一股帝王闻言荡开,席卷全场。
“大燕护国阴神何在,听我敕令,捉拿逆犯!”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此言一落,他背后的龙相再次仰天长啸,随即已入夜幕的穹顶之上,有数道如星辰一般的璀璨光芒亮起,那些光芒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亮,也愈来愈近,转瞬便裹挟着无边的威势,如流星坠落一般,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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