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洛鹤手中的魏来身上。
“可惜老朽是个凡人,没有上仙这番境界,我要救他,不惜一切代价的那种。”
老人眯着眼睛说道,语气笃定,不容半点质疑。
洛鹤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那看样子,你我今天都不得不冒些风险了。”
他这般说罢,一只手豁然伸出,滚滚黑气便猛然朝着老人袭来。
老人身上的白袍鼓动,一只手也在那时伸出,浩大的天地正气被他牵动,涌向滚滚而来的黑气。
二者冲撞在了一起,层层气浪铺散开来,周围对敌甲士们,都被那气浪所震,纷纷退开。
“你知道与神比起来,凡人最大的幸运是什么吗?”
“无知。”
“因为无知所以无畏,你永远不会明白,你刚刚的决定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洛鹤眯着眼这般说道,他的另一只手也在那时伸出,重重拍在了自己伸出的手的手背上。
那一刻,他的背后有庞大的黑气涌出,遮天蔽日笼盖了他身后的所有空间,而那些黑气中更有一道道扭曲狰狞的身形在其中穿梭、哀嚎、悲鸣。
他们就像是被困在了黑气中的冤魂一般,想要挣脱这束缚,却无法与那般强大的力量抗衡,只能成为那黑气的囚徒与奴隶,被其趋势。
在洛鹤的催动下,黑气中的冤魂并未作出太多的挣扎,便屈服在了那强大的意志下。他们化作了洛鹤手中的刀剑,顺着洛鹤的手臂涌出,在缠绕盘旋着那股黑气,直直的杀向江浣水。
江浣水的脸色微变,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股黑气的不寻常。
但这时却为时已晚。
冤魂涌向他所召出的浩然正气,却并未如寻常时候那般与之对撞在一起,反倒是毫无阻碍的涌入了浩然正气之中,然后嘶吼咆哮着顺着那股被江浣水所激发出来的浩然正气,直直的杀向老人。
江浣水的心神震荡。
他活了足足八十岁,见多了这世上古怪之物,可这般手段却还是平生仅见。
试想两位修士对战,一方的灵力可以直接穿透一方的灵力,直击对方的肉身,这样战斗自然是毫无悬念。那修行也就没了意义,倒不如比拼谁出招更快,谁埋伏更好。
这显然是不合逻辑的事情。
而能够做到这一点唯一的解释便是,这股力量的本质强出寻常人所能凝练出来的灵力太多。
这不是量的差别,而是本质的不同……
“上神之力!”
只是一瞬间江浣水便反应了过来,可那些冤魂在那时却已然杀到了老人的跟前。
在一声闷哼之后,老人的身躯暴退数歩,那漫天的浩然正气也在那一瞬间尽数消散,他嘴里喷出一道血箭,将雪白的衣衫染得通红,看向洛鹤的目光更是写满了骇然。
“东境这些年来,鲜有人降临此处,也就让你们这些凡人忘了,东境的力量绝非你们可以抗衡的。”
“健忘,也是凡人的优点之一。”
“毕竟任何人想来都不喜欢活在日复一日的恐惧之下。”洛鹤这般说道,他背后的黑气分出一道,将魏来的身子高高托举,自己则迈出步子朝着老人缓缓走去。
“我又高估你了,本以为你也还能像他们一样给我带来些什么惊喜,但事实却证明是我想得太多了。”
“毕竟是凡人,而人力终有尽时。”洛鹤这样说着,已然来到了江浣水的跟前。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就像猎人在俯瞰已经中箭倒地的猎物。
轻蔑、嘲弄还带着些许淡淡的失望。
“我年轻的时候,也见过一些东境的来客,他们和你一样,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总是高高在上,总是不拿凡人当回事。”
江浣水却并未露出太多的恐惧之色,他气息孱弱的喃喃说道:“那时候我就在想,东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能让那里出来的人都带着一股这样的自傲。”
“哼。”洛鹤闻言冷笑一声:“东境是仙人居所,仙宫中住着无数你想也无法想象的人物,哪是你一个凡人可以明白的。”
“是啊。”
“我想不明白,但我这人与上仙一样,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不确定的因素。”
“我在统领宁州之后,肩上的责任重大,更不敢有任何的差池。”
“当时宁州有齐与鬼戎虎视眈眈,但二者与燕庭一般,都是寻常王朝。可除开二者,燕庭还有一处心腹大患。”
“他叫楚。”
“他是北境最大的王朝,相传当年楚与虞争雄,一方雄踞东方,一方虎盘西地。双方打了很多年,不可开交,直到当时的楚王请来了一位东境上神,于是大虞朝土崩瓦解,虽然于此之后还残存了数百年,却自此之后再无与大楚一较长短的资本。”
“也就是从那时起,大楚便成了北境的共主。”
“我坐上了州牧的位置,一边抵御着齐与鬼戎的进攻,一边堤防着大楚。”
“我做了很多推演,也暗暗想过若是有朝一日,大楚请来东境上神,宁州当何以自处。我翻遍古籍,查阅了所有关于东境上神的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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