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川和许翟二人便是在这种环境里,找到了自己同窗们聚集的颐客茶楼,只见这家茶楼的规模并不算大,数十人在此点了几壶茶,然后点了些许瓜子、豆干之累的吃食,就开始日复一日的高谈阔论起来。
“徐兄,如今南京城竟然这么热闹?”
沈洛川望着身旁桌子上的一名手拿折扇的年轻士子,不由得有些好奇道,他们还以为来的人应该不算很多呢。
“哼!热闹都算不得什么了!简直就是一场大乱!”
年轻士子摇了摇手里的折扇,低声道:“沈兄应该是刚刚来南京才对,如今科举之事虽有转折,可是已经有人说了,这种改变完全就是糊弄人事,我等读圣贤书之人,岂有考中科举即发配边疆的道理?这不是有辱斯文嘛!”
“没错,朝廷这回事情可是办得大大的差了!”
许翟脸上带着几分兴奋之色,高声道:“把我等这些专注孔孟之道的士子放到边境之地,却把新学士子放到繁华之地,这何止是不公平?简直就是在挖儒家道统的根!若是长期以往,还会有谁知道孔圣之言?”
年轻士子轻轻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如此行径岂能服天下人?如今不光是江南士林,就算是湖广、浙闽、两广甚至是刚刚拿下的四川,都已经有士子前来讨还个公道!”
沈洛川微微颔首,他这两天的坏心情总算是有些缓解了,连声道:“那南京的士子们,可有什么打算?”
“眼下正说着呢.......咱们啊,要等五月初八一同去午门敲登闻鼓,要让朝廷驱逐奸逆,重办科举,废除新学新政,安定天下民心!”
“好!好!就应该这样,要我说,不光得废除新学新政,朝廷还需要以民为安,听说前不久刚刚在日本国打了一仗,现在还说要在南边缅甸再打一仗......北伐之事咱们不敢说什么,可是这边边衅之事,却不能不管!”
“没错!天下士林也不能坐视朝廷行荒政!”
“五月初八,敲登闻鼓!”
.........
宁寿宫内,一缕阳光透过窗帷撒了进来,宁渝与宁忠源二人,正坐在殿中弈棋,一旁的次辅崔万采则是细细盯着棋盘,不言不语。
“渝儿,南京城内的士子可是越来越多了.......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终究是风波的动静闹得越来越大,却是连久久不视事的太上皇宁忠源都惊动了起来,当然他并没有干预政事的想法,只是这天下江山终究有他的一分心血,因此在一局结束之后,便随口问了一句。
宁渝脸上带着几分轻松神色,轻声道:“前些日子终究是没有触到他们的痛脚,自然是安安分分的,可如今这一刀,却几乎要将他们身上的肥肉都给割下来,叫唤几声也是正常的,起来亮亮蹄子也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
宁忠源轻轻点了点头,既然儿子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就信了,轻轻叹口气道:“咱们当年起家的老兄弟都不容易,死的死,散的散,不管是我宁家子,还有他们程家子、郑家子,那都是付出了心血的......拿下了武昌之后,其他的士绅大族也不是完全没有出过力.......”
一边唠叨着,宁忠源一边捻起桌面上的黑色棋子,将它们一颗颗放进了棋篓之中,只是说到郑家子的时候,却是微微停顿了一下,“皇帝若是能在雷霆之余,施展一番雨露,也是一桩善举。”
宁渝听到这里却是有些沉默了起来,太上皇的意思他不是没有听明白,只是这里面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使得他心里多少有些顾忌,其中就像郑家,本身在目前的宁楚内部都是机密之事。
宁楚在立国建制之前,郑家作为元勋一派,却暗中勾结士绅集团反对新政,因此后来被彻底扫清,不过念在郑家劳苦功高的份上,也只是将郑家所有人逐出南京,遣往了郧阳看管,而在郑家身后的那些士绅集团,在那个时候就被清扫了一遍。
宁忠源的意思很简单,眼下宁楚根基已成,对于士绅没必要过去峻急,倘若手段能软一些,事情肯定是不会闹得这么大的,因此才委婉劝告宁渝,雷霆之余,该需要施加雨露之恩。
只是这根本就不是宁渝想要的,因此便陷入了沉默之中,而次辅崔万采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连忙轻声道:“太上皇心里有所担心也是难免的,只是这桩事说起来也没有那么复杂,无非就是一些无知士子,受到一些有心人的调拨,这才热血上了头.......”
“哼哼,热血上头?他们可没有那么单纯。”
宁渝撇了撇嘴,冷冷笑道:“见小利而忘义,做大事而惜身。若是他们当中真有那等质朴之人,怕也只是被忽悠出来的替死鬼罢了。”
在宁渝看来,眼下的动作不过是士绅集团最后的绝望反扑罢了,只要他们没有造反,那么后面再做什么,他们自然也是没有说话的余地,什么都不想付出,只想着享受结果,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宁忠源也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说下去了,否则皇帝怕是心里也会流露出抵触的情绪,到时候反倒不好,因此也就不再多言,跟宁渝继续对弈起来。
等到几局棋结束后,宁渝也就没有继续留在仁寿宫,而是直接回了奉天殿,只是刚刚回宫开始批阅奏折的时候,影子的负责人宁罗远便要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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