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黄钟律管?”
闻讯赶来的熊嘉正细细端详了一阵这两件长短不一玉管,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之色。
海昏侯墓之中出土的文物之中,实际上不仅仅有两堵编钟,以及一堵铁编磬,还出土了完整的琴、瑟、排箫,形象地再现了西汉列侯的用乐制度。
从这一整套乐器以及出土简牍上记载的文献中基本可以确认,海昏侯刘贺不仅仅是喜好音乐,简直可以称之为“音乐发烧友”。
他不但收藏乐器,还自己制造乐器。
而黄钟律管就更加奇特了,它不仅能演奏出美妙的音乐来,而且还是两千多年前汉代法定的计量基准器。
古代把乐律定为五声,即宫、商、角、徵([zhi])、羽,五声之中还包含了十二律。
而这十二律,就是用十二根长短不同的律管来表示,这十二根律管可以吹出十二个不同的音高。
这第一律就称作“黄钟”,律管九寸长。
在汉代的尺度中,以黄钟律管的九寸长度,作为法定律尺。
熊嘉正解释道,以黄钟律管为准,可以建立统一的音律体系,因为黄钟之律奠定了五声的基础。
正是这种以黄钟律管为基准器而建立起来的科学、完整、严密的音律体系,使华夏古代流传下来的许多乐器,至今都能演奏出古今中外的优美曲调甚至是交响乐曲。
黄钟律管不仅是乐器音律的调音器,而且还是重要的量器。
汉代的量器分为龠([yue])、合、升、斗、斛。
汉书·律历志说,汉代的量器“本起于黄钟之龠,用度数审其容,以子谷秬([ju])黍中者,千有二百实其龠,以井水准其槩([,“龠者,黄钟律之实也”。
这意思是说,用黄钟律管的管腔作为当时最小的量器单位——龠,选用北方黑色谷子,用1200粒可以装满一律管,或者用井水装满一律管,其容量就是一龠。
汉书·律历志又说,“合龠为合,十合为升,十升为斗,十斗为斛。”
据测算,汉代的一龠为现代的10毫升,一合为20毫升,一升为200毫升,一斗为2000毫升,一斛为20000毫升。
在农耕社会中,量器非常重要,关系到国计民生。
实际上,在海昏侯墓中,就出土了形形色色的各种量器。
比如主椁室内的一件子母量器,一大一小套在一起,学名应该叫作“漆椭量”,与汉代朝廷颁发的标准量器并无二致。
再比如另外一件出土文物“昌邑籍田鼎”,其实它也是一件标准的量器。这件量器器身上的铭文为“昌邑籍田铜鼎,容十斗,重四十八斤,第二”。
按照汉代的规定,十斗为一斛,这个“昌邑籍田鼎”就是标准的一斛。
“黄钟律管实际上一直都只存在于史书之中,真正的实物还没看到过,如果这真的是黄钟律管的话,那这两件玉管非但不可能是sān_jí文物,而是真正的国宝级文物了。”
哪怕这段时间里看多了各种各样的重要文物,熊嘉正此刻依然有些激动,他说道,
“这可是两千多年前国家法定的律、度、量、衡的基准器,对于研究汉代律历制度有着极为重要的研究价值。向南,这一回要不是你及时发现,这两件国宝恐怕又要蒙尘不知道多少年了。”
“这跟我没多大关系,我只是碰巧看到罢了。”
向南摆了摆手,这还真算不上是他的功劳,他笑着说道,“海昏侯墓到了现在,出土的文物是越来越重要了。”
不说别的,这一次出土的这一批文物当中,64件动物造型的漆器席镇、包金丝缕琉璃席,以及这两件差点被忽略的黄钟律管,无论哪一件拿出去,那都是足以震惊文博界的贵重文物。
“这些玉器,大部分都是在主棺椁里面发现的,品相都很好,只需要清理干净就行了。”
熊嘉正也不跟向南争辩这些,跟向南接触了这么长时间,他也知道向南并不是一个热衷于揽功劳的人,他笑着说道,“咱们还是到青铜器修复室里去看看,那里估计有你感兴趣的文物。”
“又出土了什么稀奇的青铜器文物了吗?”
向南这阵子都没修复过什么文物,手早就痒痒了,他连忙跟上熊嘉正的脚步,出了玉石器修复室,径直朝青铜器修复室走去。
“嗯,有一件看着有点类似青铜蒸馏器皿,里面还残留了芋头残渣,有专家认为这应该是蒸酒器。”
熊嘉正一边往前走一边笑着说道,“这海昏侯刘贺不仅仅是音乐‘发烧友’,看来他还是个‘大吃货’啊。”
海昏侯墓出土的众多文物中,有不少类似“青铜火锅”、“青铜染炉”、“青铜缶”等有意思的食器和酒器,这次又在主椁室中发现了青铜蒸馏器,实际上也并不是什么太过意外的事情。
吃货嘛,有各种食器、酒器陪葬品,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件青铜蒸馏器,有残损吗?”
向南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身为文物修复师,自然最关心文物是否有残损,需不需要修复。
“没有。”
熊嘉正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向南,眼神有些异样。
这小子,修复文物走火入魔了吧?
怎么听到一件文物,就想着它是不是残损的?
你还能不能想着点好了?
不过,一想到向南这么年轻就能成为文物修复专家,他又感觉有点释然了,要不是对这一行着了魔,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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