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快干活去!”
吴茉莉眉毛一竖,眼睛一瞪,“再闹再闹,小心我扣你们的绩效工资!”
她是古书画修复中心的主任,手里还是有点权力的,其他人虽然不怕她,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领导一个面子的,都嘻嘻哈哈地回去工作了。
等他们离开了,吴茉莉怕向南不开心,连忙转过头来,对向南解释道:
“这群猴子,就是没礼貌,让你见笑了啊!”
“怎么会?”
向南笑着说道,“吴姐还是很有能力的,这工作氛围多融洽啊!”
两个人边走边聊,很快就穿过修复中心公共区域,来到里面一个单独的修复室里。
这间修复室里,只摆放了一张大红长案,显然是专门用来修复一些价值高昂的名贵古书画的。
此刻,这张长案上正摆放着一幅古画的画芯,一位身材瘦小的男子,正趴在画芯之前,手里拿着竹镊子,小心翼翼地修补着上面的破洞。
“老朱,歇一会儿。”
吴茉莉一进门,就敲了敲门板喊了一声,又转身对向南介绍道,“老朱是我们书画修复中心的老员工了,技术也是相当过硬的。这两个月以来,《双喜图》的修复工作,都是我们两个人在做。”
向南点了点头,朝老朱看了过去。
此时,老朱也直起了腰,他使劲敲了敲后背,龇牙咧嘴地说道:“再这么干个十年,估计这老腰就得废了。”
一转身,他就看到了向南,吴茉莉都还没来得及介绍,老朱就连忙伸出了双手,一把握住向南的右手,惊喜地说道:
“你是向南,向专家!我在电视上看过你,也看过你修复古画的视频!久仰大名啊!”
“朱师傅过奖了。”
向南一脸谦虚,又指了指长案上的那幅画芯,问道,“这画芯,修补完了吗?”
“还差一点,今天晚上加加班,就差不多了。忙活了两个来月,真是累惨了。”
老朱一脸感慨,忽然他像刚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笑道,“向专家,既然你人都来了,能不能帮忙指点指点,这幅画到目前为止,修复得如何?”
一旁的吴茉莉顿时笑了起来,说道:“老朱,你怎么傻了?咱们请向专家来,可不就是为了这幅画吗?”
“指点谈不上,咱们互相交流吧。”
向南说着,也不客气,上前一步,开始认真看了起来。
这是向南第一次看见《双喜图》的真迹。
整个画面,呈现出的是一种深秋萧瑟的场景。
画面前方是一只皮毛褐黄色的兔子停在草坡上,仿佛听到什么声音,好奇地转过头向上看。
顺着兔子的视线看过去,一株枯树上正有两只长尾巴的喜鹊,张着嘴叫着飞下来,兔子一脸惊恐,彼此呼应。
枯叶、枯草、竹叶,向着一个方向不停翻飞,表现出了秋风瑟瑟的意境。
虽名为“双喜”,却是毫无喜意。
向南忍了一忍,却是没忍住,“回溯时光之眼”瞬间开启。
……
北宋嘉祐二年(1057年)四月,春意盎然,柳枝吐绿。
这一日,阳光正好,汴京城里商贾云集,游人如织,都城之内,一片热闹繁华的景象。
在一处离皇城有些距离的街巷里,一名两鬓斑白,身穿灰色长袍的老者,正拿着鸡毛掸子,在店铺里不紧不慢地掸着柜台桌椅上的灰尘。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须眉皆白的老者,一进门便爽朗地大笑起来:“子西兄,你一堂堂画师,岂可做此等微末小事?”
灰袍老者也没回头,淡淡一笑:“叔予兄,数日不见,又精神了不少,莫非是遇上了什么喜事?”
这灰袍老者,名叫崔白,字子西,濠州人氏。
他早年迫于生活,跟人学习作画,成了一名画工,以此为生计。
古代画工,指的是在别人花钱聘请的情况下创作画作的画家,他们所作的画,大部分情况下是不能够落款的。
崔白天资聪颖,又肯钻研,所作画作颇有新意,深受士大夫阶层的喜爱,不少人甚至还为崔白不得赏识、依旧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而打抱不平。
年前时,崔白感于年岁不饶人,遂以平日积攒的画资,在汴梁外城稍显清净之处,购得一处门面,前店后院,算是定居都城,结束了半生漂泊无定的生活。
这白眉老者,名为吕顾,字叔予,家就在崔白左近。
吕顾虽不擅长绘画,却也颇懂画理,时常前来与崔白讨论,闲暇之余,便饮茶煮酒,谈天论地,倒与崔白颇为投缘。
“我是无甚喜可言。”
吕顾摇头晃脑,朝皇宫的方向指了指,“官家倒是有大喜。”
崔白对此不置可否,他对皇家之事,本就不甚热心,再加上终日沉迷于作画,深居简行,倒也没听到什么消息。
见崔白一副淡然的模样,吕顾摇了摇头:“你呀你呀!不入世,怎出尘?”
“今日,皇宫之中彩旗招展,丝竹之声喧天,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皆是盛装入宫而去,你可知是何故?”
崔白已经掸完了灰尘,他见吕顾说得兴致盎然,唾沫横飞,也不忍扫了他的兴,便接了一句:“何故?”
“是福康公主的册封礼,官家晋封福康公主为兖国公主了!”
吕顾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仿佛被册封的那个人是他一样,“官家还花费了数十万缗钱,为公主建造府邸!啧啧,数十万钱造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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