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雪仍未停。
只因那大雪纷飞,这路上行人逐渐稀少,过了酉时便成了一片寂静,只有零星风雪夜归人正捉紧衣襟低头向前。
宋北云小院中此刻灯火通明,光亮映在雪上,照得格外远,依稀能见雪落与窗棂,偶有微风,寒意渐浓。
一探子进院,抖落身上风雪,进入屋中后俯身对宋北云说道:“宋大人,万事俱备。”
正在练字的宋北云只是轻声嗯了一嗓子,然后便没有再说话,而旁一名下属在厨房中端来一碗热汤饼,上头盖着肥厚的羊肉块和冬日里近乎见之不到的青菜,香味弥漫在屋中,引人垂涎。
“宋大人,该用膳了。”
宋北云放下手中笔:“你们都吃了?”
“属下们都吃过了。”那院子低声恭维道:“宋大人这一手字倒是一绝。”
宋北云没有接话,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轻声说道:“兄弟们今日都辛苦了,明日都去司衙内领五贯钱补贴家用,再允两天假,好好陪陪家人。”
“宋大人宽厚!”
自这个宋北云上任以来,皇城司的日子的确是好过了许多,要说完全服他倒也不能这么说,但无奈他出手实在是大方,再加上下手也黑,所以服他的大部分也都是看在钱面上,不服他的人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时间进到戌时,外头只剩下打在门口喊道:“宋大人,你没事吧?方才有个贼人窜了过来!”
“没事。”
宋北云说了一句,再转头却发现那闯入的人已经昏了过去,然后他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不要打哆嗦……
怕不怕?当然怕,刚才哪怕身后那个人稍微还有一点力气,自己就是命悬一线了。
宋北云强行冷静了下来之后,伸手去探了一下地下那人的鼻息,发现这人还活着,只是脱力昏迷了过去,肩头还插着一枚断箭,鲜血淋漓的。
“哟,还是个女匪呢。”宋北云蹲在地上捏着这人的下巴来回看了看:“长得挺不赖的。”
说完,宋北云就将她的外衣给撕了开,并从自己的箱子中取出手术刀,在炭火中消毒之后,慢慢切开了她的皮肉,然后顺着肌肉纹理将箭头周围切开,然后在轻轻将箭头给取了出来。
撒上一些消毒的东西再用酸性消毒布包裹住这人的伤口,就把她往旁边的矮榻上一扔就不再管了。至于她是死是活,那就是她的命数了。
把玩着手上的箭头,宋北云歪着头看了看外头的战况,发现已经差不多进入了尾声,喊杀声逐渐减弱,不少人已经开始打扫起了战场,那些没死的人不论男女老幼都会在咽喉处补上一刀。
“啧啧啧。”宋北云看着外头那还留着求生意志却被一刀干掉的人,轻轻摇头道:“真可怜啊。”
而说完,他起身用绳子将后头那个不知死活的娘们给捆成了大闸蟹,手法专业严谨。毕竟万一要是不小心醒了,自己又没注意,上来就是一刀那可就不划算了。
等一切都安置好了,宋北云把那娘们身上的脏衣服脏裤子全给扯了下来,扔到了床上盖好了被子。
“嘿,还用红肚兜,本命年啊。”
他嘲笑人家的同时,外头的门又被敲响了,宋北云连忙掩上被子并将钢刀踢到床底:“进来。”
一个浑身浴血的大内高手走进来朝宋北云一拱手:“宋大人,此番毙敌三百七十余人,我方伤四十一人,无人死。”
“行了,打扫战场了,把尸体给收拾干净,人头给我串起来,挂城门上,明早出告示!干完之后,就让兄弟们休息去吧,剩下几个轮值便好,我我等会就入宫禀告。”
“属下遵命。”
大雪在午夜时分停了下来,一切都好像没发生,金陵城中也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唯一的变化便是在那城门下挂上了数百个人头,密密麻麻的让人看着心中恐惧。
宋北云一夜没睡,天不亮就坐进了皇宫的“值班室”内,在那跟禁卫们聊了一会儿,也便差不多五更天了。
五更天的梆子一响,城门便开了,早起做生意的人便开始出入金陵了,而近日他们一抬头却发现那城门上居然挂着人头!
这一下议论声可就起来了,他们纷纷在讨论这到底是些什么人,毕竟那人头可不少,有十几岁的少年也有那满脸胡须的大汉,但众说纷纭却没有一个确凿。
而此刻的宋北云却已经坐在尚书房中,一边吃着赵性的早餐一边描述着昨夜的惊心动魄。
“当时那把刀就离我不到一寸,只要那贼人手腕子一翻,我今日就见不到官家了。”宋北云如是说道:“但我就与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他们干的这事本就是谋反大罪,若是能回头当个污点证人,还能有一线生机,若是执迷不悟可是会连累家人。”
赵性揣着手手,听着宋北云的异彩纷呈,眼神里都是对江湖的向往:“之后呢?那贼人如何了?”
“还是个娘们儿。”宋北云说道:“长得还不赖,你要不要?你要我给你送来。”
“好好好。”
“咳!”王老太监在旁边咳嗽了一声:“官家,可使不得……”
“怕什么。”赵性一甩袖子:“朕要亲自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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