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协同文武群臣一并出宫,气势倒是十足。
在路上时,不少大臣心中都多少有点紧张,因为宋北云那之前的言之凿凿还有大医官的话,让他们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但事到如今,却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也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圣驾缓缓朝皇城司大狱走去。
“宋大人。”大理寺卿快步走到宋北云身边,笑着打量着面前的宋北云,只是这叫了一声便不再说话的德行,让人难受。
“哦,是丁大人!”宋北云连忙拱手笑道:“不知道大人找下官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只是觉得方才宋大人在朝堂上那一番论述说得铿锵有力,寥寥数句便将罚与罪之理阐述了当,想来宋大人虽是年轻却是深谙法理,我听说宋大人即将春闱,若是有意,春闱之后便来大理寺之中,我会与官家说的。”
“哎哟……多谢丁大人厚爱。”宋北云一个躬鞠了下去:“宋某何德何能,况且下官名声可是恶臭难闻啊。”
“法为国本,但法理枯燥,鲜有人愿修习。至于那名声,哈哈哈哈……你当本官的名声又好到哪里去?”
唉?这话好像也没错,大理寺卿的名声可也不是什么好听的,只是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士大夫阶级,很少有人会当面说罢了,只是这九寺列卿之中,唯独就是这大理寺卿丁允丁大人不拉帮不结派,每每有人拉他入伙他都会明确拒绝。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他在用最大努力保持司法的独立,这种人是让人佩服的,宋北云对列为公卿可都做过研究,要说这大宋还有谁能让他佩服,除了远在福州的老赵,剩下的就是这大法官丁允了。
在一个党阀之争愈演愈烈的大宋之中,想也想的到一个没有站队的大员会有多举步维艰,之前还听赵性提过说这大理寺的丁允早就有入列三公之能了,但却一直没成功,其实就是因为他从不站队。反正有人提起,不是说他年龄资历不够就是说他没有明确功绩。
不过想来倒是也有道理的,九寺之卿最年轻的就是这大理寺卿,位列公卿却是不满四十,为官二十二载,想来比宋北云当官的年纪还要早一点。
“宋大人。”
“丁大人太客气了,您称我为小宋或者北云都可以。”宋北云满脸堆笑的说道:“丁大人的才学可是我一直倾慕仰视的,您如此客气却是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哈哈哈,小宋。”丁大人与宋北云并肩而行:“我此处有个问题问你。”
“请问。”
“君无为,法无不为。法行而君不必忧,臣不必劳,民但而守法。若以法理定天下,此法何解?”
“法为法、君为君、国为国。君治国不治法,法治国不治君,君治民、法治官,官民皆依法。民以法无禁止皆可为,官以法无明说不可为。”宋北云小声把自己的看法说给丁大人听:“此为君臣之法也为天下之法。只是这君无法可依,却是个漏洞,只是此漏洞堵不得也不堵不住。只能靠丁大人这般的重臣以法为鉴,时刻警醒君王。”
丁大人深吸一口气,眼神诧异的看着宋北云:“宋大人此番话是有些颠覆,却……不行,我要细细琢磨一番,来来来,宋大人再复述一番,我好生记下来。”
在他记下来宋北云这番话之后,一路上就再也没说什么话了,只是时而自言自语,时而有是面容舒展,仿佛在自我论证一般,看着倒是像有了些魔怔。
旁人嘛,等级不够的也不敢去问,等级够的却不想搭理这个轴人,所以只有宋北云一路走在他身边,一直来到了皇城司的大狱门前。
命人打开大狱的门,里头热烘烘腥臭臭的味道就涌了上来,宋北云连忙捂住了口鼻,而身后群臣也不由得捂住了口鼻,赵性从步辇下来之后,差点被熏了个跟头,旁边立刻有人递上了湿毛巾供其掩住口鼻。
“妈的。”宋北云拽过旁边的狱卒:“不是让你们打扫干净么?怎的如此恶臭?”
“宋……宋大人,真的不怪小的,那些公子哥儿在里头乱吐乱拉的,这谁……谁顶得住啊。”
哎呀……宋北云用力揉了揉脸,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步,这毒瘾犯了的人啊,出现幻觉、大小便shī_jìn等等情况都是正常的,只是没想到……
“官家,下头恶臭不堪,可真的要进去?”旁边的老太监嗔怪的看了宋北云一眼,低头对赵性说:“要不派人进去瞧瞧便好了。”
“不。”赵性态度坚决:“朕定要亲眼看看。”
说完他捂住口鼻就走入了地牢,身后的人见到皇上都下去了,自己哪能还待在上头,所以纷纷跟了下去,不少大臣都被这股味道给熏得摇摇欲坠,就连赵相在走下去的一瞬间都眼前一黑,差点栽个大跟头,幸好旁边刑部尚书急忙扶住了他。
走下大狱之后,众人的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因为这下头的场景着实让人震惊。
那平日里彬彬有礼的读书人也好、世家子也好,如今就变得如同野兽一般,哀嚎者有、呻吟者有、呢喃者有、辱骂者有,林林总总百态众生,他们其中不少人赤着身子蜷缩在墙角,还有些人正蹲在一旁浑浑噩噩,神志不清。
听到外头有动静,有些尚有意识的人冲了过来,如同恶鬼一般咒骂起来。
赵性站在牢笼门口看着面前的人,脸色铁青。其中有些人他认识,甚至有几个还是他童年玩伴,可如今却已是变得如此人不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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