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慕林咽下了第八块糕饼,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红糖姜汤下去,长长地吁了口气。
阿弥陀佛,这回她可总算吃饱了。
文竹侍立在旁,看着她急促的模样,有些看不上眼,讥讽道:“二姑娘慢着些,谁家大家闺秀吃东西,是象二姑娘这般,活象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谢慕林慢条斯理地喝完剩下那小半杯姜汤,不慌不忙地回道:“没有八辈子,也差不多有八顿饭了吧?我也没法子,病了这么久,就饿了这么久,都没个人给我送点吃喝,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大哥想起我来,让人给我送饭,我自然要吃得饱些,否则下一顿在哪里,还不知道呢。”
“你——”文竹噎了一下,不免有点理亏。她偷偷往房门看了一眼,见没人经过,大少爷谢显之也不在,方才安心了点。
其实谢显之早前来探望过病中的堂妹,还嘱咐文竹多照看一下,时不时来瞧一眼什么的。文竹当时应得爽快,实际上根本没来过,谢显之问起,她只推说“二姑娘还没醒”,也就混过去了。但谢显之不知道实情还好,若是谢映真多抱怨两句,文竹岂有不挨骂的?她还真不敢冒这个险,就怕二姑娘真个告了她的状。
文竹只能憋屈地闭了嘴,沉默地收拾着谢慕林吃喝完后的残局。
谢慕林又说:“你把那壶热水给我留下吧,想必外头食水充足,不缺这一点东西。我发着烧,正需要多喝热水,才能好得快呢。”
文竹没好气地道:“太太当然不缺二姑娘这点水,只是茶壶却是上房的东西,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用的,怎能留下?”
谢慕林淡定地说:“那你先把其他东西收拾了,回头再来拿壶。这么多水,我总要慢慢喝不是?”
文竹心里骂了一句,转身拿着杯盘走了,谢慕林连忙趁无人瞧见,把那壶热水偷渡进空间,灌到了早已清空的保温杯中。水是生命之源,眼下前途不定,有备无患嘛。
完事后,谢慕林又赶紧把茶壶拿出来,将剩下的一点水倒进空杯里,慢慢啜着。
文竹来收壶,发现茶壶都空了,忍不住看了谢慕林的肚子一眼,撇了撇嘴。
可惜,没等她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谢显之就先进了门,吩咐道:“你且出去,我有话跟二妹妹说。”
文竹一口气憋在喉咙,差点儿没岔了气,涨红着一张脸,匆匆向小主人行了一礼,便低头冲出去了。
谢显之反手关上了门。
谢慕林起身向他行礼,一改在文竹面前的厚脸皮,满面羞涩地说:“大哥恕妹妹失礼了。妹妹是在病中被送到上房来的,因此有些衣衫不整……”
谢显之这才发现她脚上没穿鞋子,就穿着一双普通布袜踩在地板上,身上虽有棉袄裙子,却没有外衣,果然有些衣衫不整。先前谢慕林坐在竹榻上,拥着棉被,他也就没发现。
他倒没觉得堂妹失礼,只是有些心疼她:“怎么不早说?今日天气比昨儿更冷些,还下起了阴雨,你这屋里没个炭盆,这样不怕冻着么?”便催着妹妹回榻上去,道是自家兄妹,如今又是非常时期,不必太在意俗礼了。
等谢慕林回到柜子间中,他又亲自去翻找大衣柜,拿出一件蓝绒氅衣来:“这是我今年新做的衣裳,原是元宵过后,父亲要带我去拜会孔大儒,商议下月孔家孝满,我便过去附馆求学之事,母亲怕我在孔家失仪,特地吩咐人赶制出来的。去过孔家后,我又在刘家丧礼、柱国将军府老夫人周年祭时穿过两回。如今家里有难,合家被困,我其他衣裳都拿去给兄弟们穿用了,只剩下这一件。若是二妹妹不忌讳,就暂且穿上吧?”
谢慕林怎么会忌讳?这件氅衣用料上乘,做工细致,石青素绒看着十分沉稳,但内里另有乾坤,还镶了银鼠毛的里子,又低调又暖和,乃是曹氏为爱子拜名师特别准备的,整件衣裳下来,成本恐怕一百两银子都打不住。没有早早拿出去给其他人使用,多半是文竹那小气鬼舍不得,结果最后便宜了她。
谢慕林欢欢喜喜地接下了氅衣,穿在身上,发现跟她的棉袄裙子颜色挺搭,只是略长一点,但并不显臃肿,行动间也不累赘——估计是谢显之身材比较瘦又不算高挑的缘故。她再三向谢显之道了谢。
自小锦衣玉食,从不把外物放在眼里的谢大少爷摆了摆手:“二妹妹能穿就好,这颜色本不该是女孩儿该用的,如今也没别的衣裳可穿,二妹妹且将就吧。”
他又拿了一双羊皮靴出来,也同样是他的。谢慕林穿着稍嫌太大了,但没到不能走路的地步,总比光着脚强,忙也换上了。
谢显之见堂妹穿戴整齐了,头发也早早梳成了一条麻花辫,用手帕绑了辫尾,可以出去见人了,也松了口气:“文竹早该替二妹妹料理妥当的,如今却还要我来操心。”
他素来不在内闱下功夫,连同胞亲妹妹的穿戴,也没怎么上心过,如今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呢。
谢慕林吃饱穿暖了,也有心情顾及到小少年的心事了:“大哥方才匆匆进来,说有话要跟我说,可是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谢显之连忙收敛心神:“正是!我……我打听到些不太好的消息。”他把那几个官兵说过的话都告诉了谢慕林,又犹豫着将自己听到平南伯夫人与曹氏的对话也一并说了,犹犹豫豫地道:“二妹妹觉得如何?母亲如今正心烦,钱妈妈劝我别拿这些事去打扰她,可事情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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