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宛琴刚刚收到的消息,谢慕林在文氏这里听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版本。
文氏告诉她:“你父亲并没有对绮罗坊下手的意思,燕王府也没有,应该还等着要拿它钓更大的鱼呢。不过绮罗坊这几日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因此罗掌柜夫妻关了铺子,偷偷躲出去了。倘若风声不妙,他们就此逃走,也不是不可能的。”
谢慕林好奇地问:“他们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了?居然到了掌柜夫妇要逃走的地步?他们不是曹家的暗探吗?难道曹家能容忍他们擅离职守?”
文氏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内情如何,但万太太那边透露出口风来,说这绮罗坊背后的东主其实是林家人,如今林家情势不妙,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破家灭门了,那罗娘子在万家听说了消息,便害怕地逃走了,生怕被官府查出来,夫妻二人连性命都要赔进去。”
“哈?”谢慕林有些懵,“林家?绮罗坊不是曹家在暗中的产业吗?”
“所以说,我也不知道万太太为什么会这样说。”文氏迟疑了一下,“早上我送老爷出门时,看到万太太也送万大人出门,似乎还要一路陪着万大人到衙门去,便跟她搭了几句话。她当时是这么说的。老爷也听见了,却没有更正的意思。万参议……其实并不清楚这些内情。他毕竟是京里来的人,又是公侯府第出身,燕王爷不大拿得准他是否足够嘴紧。”
谢慕林并不关心万参议如何,她只好奇一件事:“这绮罗坊跟万太太……是怎么扯上关系的?万太太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万太太会说这样的话,其实跟她近日与绮罗坊的纠葛有关系。这也是导致罗掌柜夫妻俩眼下闭店私逃的原因之一。
话说那位绮罗坊的罗掌柜娘子,虽然生得并不十分美貌,可气质相当不错,肤色白晳,谈吐文雅,举手投足间的气度,丝毫不逊色于一般小官宦人家教养出来的闺秀。她跟着丈夫出入北平各家官宦府第,与后院女眷们结交,也能显露出非同一般的见识,更难得的是很会说话,哄得各家男女老少都高高兴兴的,谁都觉得她好。
不少女眷都怀疑她是大家出身,但她自己含糊不肯明言,便有人脑补她估计是家道中落,不得不下嫁商人,所以没脸提起娘家来,对她都有几分同情。因绮罗坊的衣料质地上等,价钱也相对实惠,还总能弄到江南最新最流行的花样,所以,尽管还是一家新店,各家官宦门第里的女眷们也乐意跟罗娘子打交道,帮衬她家的生意。
罗娘子也不仅仅是跟女眷交好,若是遇到各家的男子,不管是当家的官员,还是老太爷、年轻的少爷、旁支打杂的族侄什么的,都会恭恭敬敬地,哄得人人都开心。她跟这些男人也不是有什么私情,但往往在恰当的时候说上几句话,就能让对方视她为知心人,偶尔给她提供些内部消息,又或是给她一点好处,就够她夫妻二人受用的了。她又一向表现得象是个端庄贤良的妇人,并不轻浮,因此各家女眷也不会怀疑她是狐狸精。就算是有哪家的太太奶奶们疑心她的做法,也不过是不再光顾绮罗坊罢了,不会没凭没据的就指责她什么。因而罗娘子一向都能在北平城的官员后院中混得如鱼得水
她万万想不到,这么小心行事,还会有踢到铁板的一日。
今年才到北平来上任的万参议的太太便是这块铁板。
罗娘子只是象往常那样,到万家去送最新的料子,顺便探听北平城里的最新消息。因着万家是从京城来的,她还顺便打听了些京中的新闻,然后便惊讶地从万太太那儿听说了曹林两家互斗,林家折损严重,家族支柱入狱,一名重要官员将要被判极刑,当堂反咬了曹家一口,以至曹二爷同样入狱,曹四爷、曹五爷还丢了官的消息。
据万太太说,当时罗娘子的脸色就变了,因此她猜测,绮罗坊背后的东主,不是姓曹,便是姓林。
因着罗娘子变色,万太太察觉有异,失了挑选新衣料的兴致,罗娘子便匆匆告辞而去,连多哄主顾一句的意思都没有。而不巧她在前往万家官邸大门的路上,遇到了临时回家的万参议,也不知是打着什么主意,没有象往常那样行个礼,寒暄两句就走,而是留在那儿,竟与万参议攀谈起来了!
万太太的丫头远远瞧见,立刻飞报给主母。万太太亲自扶着丫头,不顾寒风赶来查看是怎么回事。罗娘子这才告辞离去。万参议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埋怨妻子吃些没由头的飞醋,把客人吓跑了。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万太太的善妒是全城闻名的。她对庶子庶女苛刻至极,甚至会因为有别家公子小姐们为她的庶子庶女说好话,而对对方恶言相向。谢慕林兄弟姐妹几个才到北平,文氏就特地叮嘱过他们,让他们对万家的一些事情视而不见,免得招来了万太太的恶语。对于丈夫上司或同僚家的孩子,万太太都如此不客气,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绸缎庄掌柜之妻?
第二日,万太太派出去的人就直接到绮罗坊大门口叫骂,把罗娘子骂成个荡***,什么话难听骂什么。由于事先打点过,过往的巡逻官差顶多只是劝那骂人的小声些,别阻街,并没有阻拦或带走的意思。绮罗坊那一日都做不了生意,只得关了门。今天是第三日,仍旧是闭店状态。这时候才有店里的伙计向外传言道,罗掌柜夫妻好象是躲出去了,不知下落。
消息报回万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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