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英是绝不可能签字的,哪怕魏太监说这是份密约,远在黑图阿拉的阿玛不会知道,他也绝对不会如魏太监所愿在这份所谓的密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龚正六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劝他的学生把字签了,毕竟,镶白旗几千人马还被人家捏在手里。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镶白旗救出来!
“大贝勒,人出来了就什么都好办啊...”
龚正六试图让禇英先压下怒气,他甚至对他的学生讲,只要镶白旗一出来,这份密约就可以马上撕毁。
“师傅你没有和此人打过交道,不知此人的狡猾,我若签字后患无穷啊!”禇英不是不想将计就计,但想到以魏太监的狡猾不可能让他轻松把镶白旗弄出来,便彻底歇了这个念头。
他不喜欢算计,他已决心和魏太监来一次真正的较量了。
昨天的进攻有些鲁莽了,正白旗损失了三百多人,伊尔汉的镶黄旗也损失了一百多,将近五百人的伤亡让禇英很是心痛,但却让他找到了如何破敌的法子。
法子很简单,便是拿人命去填明军的壕沟。
禇英当然不会拿女真儿郎的性命去填明军的壕沟,他要拿汉人的性命去填。
禇英手里有不少汉人。
除了正白旗随军夫役的一千多汉人阿哈外,伊尔汉镶黄旗那里还有四千多汉人。
这些汉人都是伊尔汉在明军定辽右卫掳来的,原本这些汉人将会被带到建州分给各牛录充阿哈,现在只能让他们去死了。
.......
休整了一夜的金军再次向邹家堡西线的明军防线发进了进攻。
激昂的战鼓声响彻在战场上空,正白旗、镶黄旗的旗帜飞舞,但是密密麻麻冲向明军防线的却不是金兵,而是汉人。
“快跑,快跑!”
几百个汉人阿哈拿着鞭子在各个方向严密监视并驱使他们的同胞往前方冲去。
目睹过昨天八旗大兵在明军防线前碰的头碰血流的他们,很是庆幸自己是八旗大兵的阿哈,否则现在去送死的就是他们了。
然而,汉人阿哈们不知道,在他们的旗主大贝勒禇英的计划中,他们同样也是用以消耗明军的炮灰。
只不过,他们可以晚死。
定辽右卫被掳的明朝百姓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在金军营中已经被折磨得麻木的他们,只能顺从的跟随人群往前方冲去。
几百个汉人阿哈在用力挖土,挖出来的土被装在用柳条编成的筐子。这些筐子再由明朝百姓背负着去填明军的壕沟。
收到西线金军再次发起强攻的魏公公不感意外,禇英那家伙不见棺材是不会留泪的。
不过这家伙竟然懂得利用被掳的汉人来填壕沟,倒是让魏公公感到有些棘手了。
权衡利弊之后,魏公公下令前线将士不要放百姓过来,因为那会动摇整个防线。
一旦金军的骑兵从后跟上,拼着巨大伤亡突进来,对魏公公和抗金救国军而言就是灾难性的后果了。
部署在西线的是牛柱率领的两个步兵大队以及义州兵。
望着视野里背着柳筐跌跌撞撞向防线奔来的牛柱,他的头皮有些发麻。躲在泥堆制成挡箭墙后的铳兵们开始在军官的命令下装填药子,检查火绳。
在拿鞭子的汉人阿哈和拿刀的金军驱赶下,填沟的百姓没有任何选择,只能哭爹喊娘的往前跑去。
工事后的明军,安静异常,一动一静,很是诡异。
终于,负土的百姓冲到了壕沟边,就在最前面的人准备将背着的泥土倒进沟中时,对面的明军开火了。
霹雳叭拉的铳声中,一排排的百姓被铳子打中,或是倒在地上,或是直接坠进沟中。
前面的人拼命的想往后退,后面上来的人却将他们又挤到了沟边。
几千人在不足三里长的壕沟边争相拥挤,场面十分可怕。
很多人这这样被后面的人推进了沟中,他们的尸体成了壕沟的一部分。有些被刺在水中还没死的刚想呼救,上面就是一堆堆泥土兜头倒了进来。
将土倒进沟中没死的百姓看也不看沟中的情景,头也不回就向着来路跑去。
丈许宽的壕沟阻断了他们向明军求救的机会,他们如果跳下去只会成为填平壕沟的尸体,绝无可能从其中爬出。
“放!”
明军的铳兵只是机械的按着平日的训练装药、点火、发射。箭手们也同样如此。
士兵们都尽量不去看那些被他们打死的百姓,他们不敢看。
“大贝勒,汉人们干的不错!”
满达海从眼前的速度判断,或许用不着旗内的汉人阿哈上去,那些定辽右卫的明朝百姓就能把明军的壕沟填平几段出来。
“可惜了。”
摇头的是镶黄旗的伊尔汉,这些人可都是他掳来的,按规矩回去之后大半都是要分给他镶黄旗的。
现在就这么死了,能不可惜么?
多一个汉人阿哈就是多一分实力啊。
.....
壕沟前响起的哭喊和惨叫声并没有让定辽右卫的百姓们停下动作,他们只知发了疯似的来回奔跑。
到了前面只要没被打中,他们就觉得自己是劫后余生,一定能够活下来。
被打中的除了绝望,什么也没有。
没有人想死。
但只有快点把背上筐中的泥土扔进沟中,只有快点跑回去拿下一筐泥土,这些人才能活着下去。
百姓们大喊大叫着,仿佛忘却生死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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